民国末年,谯城出了位响当当的枪手,叫文举。
按谯城方言,影视库,“枪”即为“铳”。谯城人喜放铳,无论婚丧嫁娶、满月寿辰,但凡有红白喜事,均需吹响(唢呐)鸣枪,以示道贺。
提及来,文举也是身世王谢,其祖父文怀山曾是前清举人,做过多年的督学。到了文举这一代,老爷子但愿他能举第、光宗耀祖,故为其取名文举。但,小文举自幼却不喜念书,偏幸舞枪弄棒、燃鞭放铳。
文举8岁那年,正是祖父70大寿。其时,文家的寿宴摆得场面,“响”请的是谯城闻名的隋家班,“枪”请的是威震豫皖刘一枪。
然而,让文家人想不到的是,等寿宴竣事后,却里里外外再也找不到了小文举。后经家人到处察访,方知是文举痴迷放枪,偷偷随刘一枪学艺去了。
年华如烟,等文举再回到谯城时,已是10年后的春天了。
这一日,正是文举堂兄成亲的大喜日子。上午巳时,忽有一清瘦少年手持4杆长柄铁铳前来庆祝,此少年正是文举。
婚礼开始,文举主动请缨,要求放上几枪,为婚礼添点喜气。来文家放枪的崔大头,对这横插一杠子的少年很不觉得然,提出要和他就地对枪。
崔大头先声夺人,吹旺手中火绳,连放6记响枪,声震庭院,威势逼人。
待到文举进场时,他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引信、装药、夯实、封土,陆续串举措如行云流水、趁热打铁。尔后,左手握4杆长铳,右手执一燃香,朝铳尾轻轻一拂,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但听呯呯呯呯12声巨响,如平地惊雷,似惊涛拍岸,连珠而发,声声震天。
世人喝采声中,文举快速装填枪药,尔后脱长衫、持铁铳、走行门、迈过步,献了一套谯城人前所未见的“花枪”特技。此“花枪”乃是融放铳、武术、杂耍于一体,但见他闪转腾挪、勾挂抛甩,时而举火烧天,时而苏秦背剑,时而二郎担山,时而夜叉探海,将一杆铳舞得上下翻飞、风雨不透。跟着一声声呼喝报号,但闻枪声震天、枪风霍霍。舞毕,忽而左手一甩,右手一抓,手中铳已不知去处,右手中竟执一折扇,轻轻动摇。
“好!真是神了!”,跟着人们不迭声的拍手叫好,一旁的崔大头早已惊得呆头呆脑,怔在了就地。
自此,文举被誉为“谯城”。再有人办婚丧之事,均以请到枪王为荣。
尽量云云,却有人打心眼里瞧不起文举,以为一个富家少爷学此下九流运动实为好逸恶劳。这个中,就有益寿堂掌柜洪七。
洪、文两门第代交好,洪掌柜有一女,名唤翠云,自小与文举两小无猜。昔年,洪掌柜曾将翠云许配文举。当得知文举浪迹十载,只是学了一手放枪技术时,洪掌柜愤然扫除婚约,将翠云改许梁中医之子梁武。
翠云出嫁那天,文举不请自到,定要亲身放枪,为新人祝贺。
也是旧情难忘,迎娶途中,翠云悲悲切切,躲在轿中哭了一起。
婚宴间,文举心中不忿,影视库,闷头痛饮,不多时便喝得烂醉陶醉。待到要放“送客铳”时,这一枪竟走了火,将半边脸炸得血肉恍惚。
从此,枪王再次隐遁,消散在谯城人的视线中。
民国28年春,日本人打进了谯城,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国难当头,谯城有志之士汇聚涡北芦家庙,拉起一支抗日自卫队,推选识文断字的梁武为队长,游击作战,屡创日寇。
翌年秋,因为内奸告发,在一次自卫队会议时,日军困绕了会场,就地生擒队长梁武,打死打伤队员30余人。
为杀人示威,震慑黎民。日军少佐山本命令,于夏历九月初八,在涡河西河滩摆庆功枭首宴,并强迫隋家唢呐班奏乐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