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
阳光大酒店是县城唯一的四星级酒店,在酒店的大厅里,有两个非常雅致的雕花瓷瓶,一米多高,是景德镇出的名品。
一天,花瓶乙对花瓶甲说,老哥,你不觉得我们整天这样站着很痛苦吗?
花瓶甲说,我们是花瓶,这样站着是为了让人欣赏的,这算什么痛苦?
你看,柜台上的小花瓶,天天都插着鲜艳的花朵,多风光。
你懂什么?我们有时一天能在电视上露几次面,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们在电视上出现过?
人们经过我们身边时,不是往我们的肚子里扔烟蒂,就是扔果皮纸屑,我的肚皮都差不多满了,也没人过来清理。
哈哈,真是小肚鸡肠。你没看见每天从我们身边经过的,都是些别人想见都见不到的大领导吗?那些烟蒂果皮纸屑还不都是带着领导的唾沫和体温的吗?
乙花瓶无语。
此时有领导经过,对准瓶口弹了一下烟灰,乙花瓶感觉心里热了一下。
小偷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是一名小偷。
我不但是一名小偷,而且是一名非同一般的小偷。我不偷物质,只偷思想。
物质是守恒的,但思想可以交流,多重复制。因此,我虽然偷了别人的思想,但被偷之人却是没有什么损失的。从这方面看来,我算得上是有良心的小偷。
一次,我偷了一位作家的思想,回来后写了一篇小说,发表了。
又一次,我偷了一位发明家的思想,回来后搞了一项发明,申请了专利。
又一次,我偷了一位电脑程序员的思想,回来后设计了一款网络游戏,让无数网民痴醉不已。
……
渐渐地,我在各个领域都有所建树,成了多才多艺的名人。到我退休时,我为社会创造的财富不止千亿。
有崇拜者要求为我定“家”,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最喜欢什么头衔。
我淡淡答曰:小偷。
阿弥陀佛
三舅满八十。100多里路,我也得去,人啦,活八十不容易,再说,人到了那年纪又还能有几年光景?看见一回是一回啊!
三舅的大儿子,我的大表哥也回来了。
大表哥小的时候多病,算命的说,必须进庙子才能长大。12岁,三舅就把大表哥送进寺庙做了和尚。16岁,大表哥进了佛教学院。毕业后,到处云游。到一尼姑庵,见一美尼,动了凡心,暗结珠胎。不久,尼姑还俗生子。大表哥仍留佛门,并接替掌门做了住持。
十多年前,我问表哥,和尚怎么可以结婚?
命中姻缘啊,绕不过的。表哥说。
你怎么不还俗呢?
也是缘。表哥说,弄得我莫名其妙。
表哥问我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局长,老上不去。
随缘吧,一切皆是空,顺其自然。表哥劝我说。
农村的午饭很晚,到一点也没开始。
表哥却突然说要走。
你不是专程回来给三舅做生的吗?我问。
有急事,明天我们佛教协会改选,我是会长候选人之一,得回去准备准备。
不就是个会长嘛,当不当无所谓呀!我说。
阿弥陀佛!哎——表哥说。说完,别过家人和亲戚朋友,飘然而去。
小费
老北京面馆的最大特色就是吆喝。
有天两人去吃面,跑堂吆喝上了:“5号桌,炸酱面两碗。”吃完结账,共25元8毛。
甲说:“给你26,别找了。”
跑堂接过钱便吆喝:“5号桌有客送小费2毛。”
满大厅的人回头看甲,甲脸红了:“得,那2毛你还是找我吧。”
跑堂又吆喝上了:“5号桌的2毛小费又要回去了!”
起点
他和她原本不认识,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彼此认识了。
他知道她叫粱晓纯,她知道他叫朱国峰。
再遇到时,他笑笑:“粱晓纯,早!”她也笑笑:“朱国峰,早!”
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称呼上就变得亲切起来。他叫她“晓纯”,她叫他“国峰”。
慢慢地,他们相互之间的称呼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叫她“纯”,她叫他“峰”。
他们恋爱了,之后,他们结婚了。
结婚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保留着用单字称呼对方的习惯,可是不知不觉地,这个单字称呼统一成了一个“喂”。但他们很快都感觉到这个“喂”有点别扭,后来就干脆什么也不叫了;再后来,他们就离婚了,各自生活着。路上路下难免碰着,相互看看,张张嘴,想说什么,却都没说,低下头擦肩而过,仿佛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她又开始说话了,彼此碰着,他笑笑:“粱晓纯,早!”她也笑笑:“朱国峰,早!”
价值
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木梳,因为某明星参观商业街时心血来潮用它梳理了几下秀发,它的价值便百倍递增。
报刊上登出特写照片,并配以夸大肉麻的文字。
木梳出尽风头,也奇迹般为这座城市带来前所未有的商机。
当地大领导称赞木梳是把“带来福气的木梳”,这在一定程度上对木梳的升值起到了推波助澜之效。
收藏家们竞相争购木梳,场面壮大,在抢破头的拍卖会上一锤定音,某收藏家倾财而得。
在热盼木梳升值的时间里,风云突变,用木梳梳过头的明星不知何故遭到电台封杀;称赞过木梳的大领导不知何故被“双规”。
木梳一时成为“不祥之物”,价值跌份儿到贴钱难送的程度。
收藏家将木梳从红绸箱里取出丢与女儿,女儿欢天喜地,拿木梳为豆豆认真梳理起狗毛。
自带月薪当保姆
妻子的产假满了,孩子没人带,我和妻子商量,决定招聘一名保姆。
我很快拟定了招聘词并寄给了报社:本人需要一名保姆带孩子,身体健康,年龄不限,自带被褥,月薪500元。有意者请与x小区x楼x户联系,电话xxxxxx。
根据邻居的经验,第二天上午9点就能接到电话,可我等到下午1点也没有动静,我心中纳闷:难道是嫌月薪低?
正想着电话响了,一接却是同事老李,他说小张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招聘保姆还让人家自带月薪,只有傻子才去给你当保姆。
我听了一愣,急忙跑出去买了份报纸一看,报纸上把“被褥”两个字给漏了,成了自带月薪500元。气得我把报纸撕碎,回到家就抓起了电话,欲与报社理论。可反复打了几次都是正在通话中,只有气愤地等待。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竟是背着被褥、满头大汗的母亲。我大吃一惊:妈,您怎么来了?母亲笑呵呵地说:我来给你当保姆。给,这是这个月的月薪。你来了,我爸呢?我又问。你爸打工去了。什么,他那么大年纪还打工去?是啊,他不打工,我的月薪从哪里来?母亲一面说,一面走向婴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