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被问到:“如果你的寿命还剩最后一天,你要做什么?”
那时我还年轻,一听这话,心一热:我要去心爱的人身边,和他共度。再一想:也许,他要去陪他自己心爱的人呢,身边并没有位置留给我。心又像关掉的电磁炉,慢慢地暗下去凉下去。后来鸡汤泛滥,我也就知道了,标准答案是:今天就是你到目前为止生命的最后一天,应该做你最想做的事。
理是这个理,但人不可能永远撑在一个“时刻准备着”的状态下。所以有时候会需要一些残忍的时刻来提醒你:你已经虚度了你的一天一周一月一年……
为什么作家总在后半夜工作?啊不,并不是人到午夜才文思泉涌。只是十二点的钟点把灰姑娘打回原形,也会让作家意识到这一整天什么正经事儿也没做。据说,程序员们也这样。
为什么下周一要交的CASE,总在周日晚上才想起来?开始觉得来日方长,把它排在最后面,但你心里有一隐约的计时器,让你知道,让你不能不面对——啊,赶工吧。
有人在网校报了名,从未连续打过卡。辞旧迎新之际,他一直刷页面,为的是午夜前一次,午夜后一次,以学习的状态跨年。他可以告慰自己了:我连续两年都在网校学习。
有人在年初画了一张大表,现在不想看到它,那打了钩的几格,在浩瀚的表格上就像北京雾霾的夜空里,寥寥的几颗星。其中还有几天,是打了钩,但他明明记得那一天吃喝玩乐了。哦,想起来了,一早上就雄心勃勃想干活,第一件事是打钩,然后就收到了损友的电话。
直到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安心地在电脑上调出去年的表格,把上面的时间一改,带着罪恶感也带着自我原谅说:“明年我会实现的,我的梦想与心愿。”他赌咒发誓,你也赌咒发誓,我当然也赌咒发誓。我们都是认真的,我们也认真地知道:做不到。
宏愿,像极渴的人心里想:“我能喝下整个大海。”其实喝不下。立志,是鞭策,但也可能是对自己的蒙蔽:万里长征始于脚下,你走了半步,就假装已经上路了。
也许,可以试试我在最开始端上来的那碗鸡汤,在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天,做我们最想做的事。如果你最想做的事,根本不是健身美容,而是纵情地吃、尽情睡觉、安心发胖,去做吧。无论如何,那才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