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琳娜、莎拉和德鲁还小的时候,每当他们要向人家致谢,就口述感谢词句由我笔记。
但是到孩子长大一些,有能力自己写谢柬了,却必须我三催四请才肯动笔。
我会问:“你写了信给爷爷,谢谢他送你那本书没有?”或问:“陶乐思阿姨送了你那件毛线衫,你可有向她道谢?”他们的回应总是含糊其辞,或耸耸肩膀。
有一年,我在圣诞节过后催促了几天,儿女竟一直毫无反应,我大为气恼,便宣布:谢柬写妥投邮之前,谁也不准玩新玩具或穿新衣。他们依旧拖延,还出言抱怨。
我忽然灵机一动,就说:“大家上车。”
“要去哪里?”莎拉问,觉得好奇怪。
“去买圣诞礼物。”
“圣诞节已经过去了,”她反驳。
“不要拢”我斩钉截铁地说。
待孩子都上了车,我说:“我要让你们知道,人家为了送你们礼物,要花多少时间。”
我对德鲁说:“麻烦你记下我们离家的时间。”
来到镇里,德鲁记下抵达的时刻。三个孩子随我走进一家商店,帮我选购礼物送给我的姊妹。然后我们回家。
三个孩子一下车便向雪橇走过去。我说:“不许玩,还要包礼物。”孩子们垂头丧气回到屋里。
“德鲁,记下到家的时间没有?”他点点头。
“好,请你记录包礼物的时间。”
孩子包礼物时,我替他们冲泡可可。终于最后一个蝶形结也系好了。“一共花了多少时间?”我问德鲁。
他说:“到镇上去,用了28分钟,买礼物花了15分钟,回家用了38分钟。”
“包这几个盒子用了多少时间?”依琳娜问。
“你们两人都是两分钟包一个,”德鲁说。
“把礼物拿去邮寄,要花多少时间?”我问。
德鲁计算了一下,答道:“一来一去56分钟,加上在邮局排队的时间,要71分钟。”
“那么,送别人一件礼物总共花多少时间?”
德鲁又计算了一阵。“2小时34分钟。”
我在每个孩子的可可杯旁放一页信纸、一个信封和一支笔。“现在请写谢柬。写明礼物是什么,说已经拿来用了,用得很开心。”
他们沉默构思,接着响起了笔尖在纸面上的声音。
“花了我们3分钟,”德鲁一面说一面把信封封好。
“人家选购一件情意浓厚的礼物,然后邮寄给你,所花时间也许超过两个半小时,我要你们花3分钟时间道谢,这难道是过分要求吗?”我问。三人低头望着桌面,摇摇头。
“你们最好现在就养成这习惯。早晚你们要为很多事情写谢柬的。”
“你小时候也写这东西吗?”德鲁问。
“当然。”
我想起了亚瑟老爷爷。他是我曾祖父最小的弟弟,家住马萨诸塞州,我从没见过他,可是每年圣诞节他都送我一份礼物。他双目失明,由住在隔壁的侄女贝嘉过来帮他开出一批5美元的支票,分别寄给每一个曾侄孙和玄侄孙。我每次都回信致谢,并且告诉他这5美元是怎么用的。
后来我去马萨诸塞州就学,这才有机会探望亚瑟老爷爷。闲谈间,他说很欣赏我写的谢柬。
我告诉三个孩子,亚瑟老爷爷每年都送我礼物,我也每年都给他写谢柬。
“那时你漂亮不漂亮?”莎拉问。
“我的男朋友说我漂亮。”我说着就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照片簿翻开。在照片中,我站在自己家里的壁炉前面,身穿黑丝绒晚礼服,头发绾成精致的法国贵妇髻。旁边有个英俊青年。
“原来是爸爸!”依琳娜有点惊讶。
我微笑点头。三个孩子坐下来继续写谢柬。今年圣诞节,我丈夫和我庆祝了结婚36周年。谢谢你,亚瑟老爷爷。 (青年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