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开普敦的朋友回来秀一张照片,方形纪念碑上用英语和南非阿非利卡语写着:“你现在正站在非洲大陆的最顶端。”他就一脚站在“印度洋”,另一只脚站在“大西洋”的字样上,留下一张典型的到此一游照。这块两洋纪念碑,就在南非开普敦的厄加勒斯角,和开普敦的历史相比,年头实在太新:建于1986年,可以想象是当代旅游潮带来的必然结果。
就在这块纪念碑不远处,还有一块木牌,上面清楚标明有历史记载以来各国到过此地的船只,你会惊奇地发现明朝时的郑和舰队曾到过此地。据说,南非议会大厦里有一张15世纪的世界航海图,也证明了中国人比荷兰人更早到过南非。但,不用多解释,如今的南非文明是由欧洲人奠定的。如果可以航拍15世纪的世界大航海进程,一定是非常壮观热闹的吧!浩浩荡荡的船队在大西洋、太平洋、印度洋上划出文明的路径,带着开拓者的蛮勇,也留下了殖民者的暴行。
南非的人类历史可以远溯到公元前10万年的石器时代,经历了冰河时期。出土的公元前8000年的化石证明了当地土著已懂得制造弓与箭去狩猎;6000年前左右,内陆居民大量迁徙而来,并引入了农业知识,开始耕种为生。但直到1486年,葡萄牙航海家巴托罗缪·迪亚士首次于航海日志中描述了开普敦,南非才正式出现在人类正史中。那是大航海时代的一个重要事件。
缔造南非美丽海岸线的大概是上帝,但给它起名字、养育它长大的却是欧洲人。他们的航海技术很高,在命名方面也很有天赋。名正,则言顺。比如,被誉为世界最美丽风景之一的“桌山”,原本在当地科伊族人口中只是叫做“海山”,被葡萄牙航海家安东尼奥·达·沙丹那取义“海角之桌”,定下新名字,气场立刻就变得非凡了,人们常说,先有桌山后有开普敦,正是因为过往船只可以取用山上的清泉和食物,才吸引来更多欧洲人落脚此处。再后来,享受了一切的人们索性将这片独特的美景盛赞为“上帝的餐桌”,这气势直抵天庭,hold不住了!
好名字的另一个例子就更为世人所知了——好望角,本来叫做风暴角,邪气扑面而来,让人闻风丧胆。传说1488年12月,迪亚士怀着从欧洲南下印度寻找财富的梦想,经过加纳的埃米斯纳、刚果河口和克罗斯角后,在纳米比亚的卢得瑞次和南非的好望角遇到了强烈的风暴,在海上煎熬漂荡十数周,终于得以幸存。当船队返航再度经过好望角时已是晴空万里,迪亚士感慨万千,为纪念死里逃生,将这里命名为“风暴角”。回到里斯本后,他向葡萄牙皇帝若昂二世描述了海上见闻,若昂二世认为绕过非洲最南端的这个海角就有希望到达梦寐以求的印度,立刻将“风暴角”改为“好望角”,意思是“有希望了”。领导的眼界,确实不一般哪。
开普敦最初环绕码头发展,荷兰开往东非、印度和亚洲的商船都会路经此地获取补给,久而久之便成为欧洲人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第一个长期聚居点。在约翰内斯堡建立、德兰士瓦发现大量的黄金和钻石之前,开普敦是非洲南部最大的城市,恢弘的大教堂里葬着八位荷兰驻开普敦的总督,这座欧裔白人在南非建立的第一母城三百余年来数度易主,历经荷、英、德、法等欧洲诸国的统治及殖民,虽然地处非洲,但却充满多元欧洲殖民地文化色彩。欧洲人带来了建筑、葡萄酒、花园、运河……也带走了黄金和钻石。但在上帝的餐桌上,好东西真的太多了,千余种珍奇花卉,数百种飞禽走兽,成为我们旅行的最好理由。这里还有企鹅岛和海豹岛可供观赏,若是秋天去,很可能还会看到南露脊鲸和布氏鲸、希维斯特海豚和暗色斑纹海豚……
你到开普敦去,总会有那么点恍惚的瞬间,不知今夕何夕,在地球的哪个板块。你会看到很多颜色,很多海鲜的颜色,很多花卉的颜色,很多肤色……就连两洋交汇处——厄加勒斯角混水区——印度洋的水是浅黄色的暖洋,而大西洋的水是深蓝色的冷洋,徐徐交融,乃至无痕无踪,终于和天空成了一色,合出遥远而浪漫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