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认同伍尔夫的一个观点:坚守自我比什么都重要。假设,一个人什么都有了,名、利、权,啥也不缺了,可是就没了自己,这样的人,就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人。妖魔鬼怪中往往有他的嘴脸。《圣经》有云:一个人要是失去了自我,即使拥有了全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诚如斯言。没有什么比坚守自我更重要了。
可是,尘世中有太多的人却不能做到这一点。他们或者随波逐流,或者阿谀奉承,或者步人后尘,或者损人利己,或者无恶不作,等等。就是说,在他们的世界里,真、善、美的东西逐渐减少甚至销声匿迹了,所谓自我,在他们眼里缀跻晃牟恢担他们看重的,是物质,是享受,是对欲望的满足。这样的人,在他们的心中,几乎没什么定力可言,即使一棵花,一棵草,都会把他们的心给带走。他们不讲原则,底线随时都可以丢。
而要坚守住自我,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定力。《景德传灯录》中记载了道树禅师的一件事。当年,他在寿州三峰山上修建了一座茅草庵住了下来,可是,没想到山上经常有野人出没,野人衣着破烂,言语诡异,甚是吓人。他的弟子们见了,对此深感疑惑,这样过了很多年,这些野人居然都不见了,弟子们都感到好奇,禅师解释说:“野人用各种伎俩来迷惑人,只要老僧我对其不见不闻,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他们的伎俩总有用完的一天。我的‘不见不闻’只要坚持下去,那就是无穷无尽的啊!”那些没有守住自我的人,要是有此定力,就没有坚守不住自我的。
而一个人要有如此定力,就必须对自己有个正确的认识,知晓自己适合做什么。著名作家王鼎钧先生曾在一篇文章中说我的诗“很有特色”,用的“都是诗家的语言”。我的一些文友看见后,就对我说,你赶紧写诗吧,你看看大文豪对你的诗歌都做出了这样高的评价,说明你的诗歌写得好。而我却没有写诗歌。因为,这些年,我最喜欢写散文、随笔,诗歌几乎不再写了。这一点我很清楚。正如作家汪曾祺所言:“我只能写我所熟悉的平平常常的人和事,或者如姜白石所说‘世间小儿女’。我只能用平平常常的思想感情去了解他们,用平平常常的方法表现他们。这结果就淡。但是‘你不能改变我’,我就是这样,谁也不能下命令叫我照另外一种样子去写。”如果汪先生没有这个认识,去写了别的文体的内容,那么他就没有现在的成就和名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个人对自己的认识有多深,他的定力就有多深,成绩就有多好。
显然,我们对自己的认识很重要,而把力定在什么内容上更重要。选项有两个:一个是真、善、美的内容,一个是假、恶、丑的内容。当然,我们必须选择前者。台湾诗人纪弦就曾把自己的人格形象定在“一棵树”上,他在诗中写道:“我也许开一些特别香的、白白的、小小的花,结几个红红的果子,那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的。但是我是不繁殖的,不繁殖的,我是一种例外。我也许徐徐地长高,比现在高些,和一般树差不多,不是一棵侏儒般矮小的树,也不是一棵参天的古木。我将永远不被移植到伊甸园里去,因为我是一棵上帝所不喜欢的树。”显然,他把力定在这上面:为自己活着,不受制于他人和世俗,无视命运的捉弄,不求上帝的照顾,只愿活得我行我素、平凡简单。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一个正确的、自在的甚至洒脱的自我。
可是,在坚守自我的道路上,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往往会遇到很多的不尽人意。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丢了自我,就像一条溪流一样,如果断流,那么遥远的大海只能成为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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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只要自我在,远方就在,诗意就在,种种美好就在。这就像草木,只要它们的根在,蓬勃就在,生机就在,春天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