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我和方牧云是从大二开始在一起的。就像所有俗套的大学情侣,因为同在工商管理学院,于是联谊啊社团啊作业啊什么的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事实上,我并不否认我和他之间可能并不存在所谓的那爱情。我相信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们都需要一段不大不小的恋爱,一个不好不坏的人,来消遣一下那些糜烂得让人破口大骂的光阴。
实际上这是一段本应该无疾而终的爱情。但是。
我说的是但是,所有的故事到这里都会有一个转折。只不过我们的转折可能比较令人乏味。我想起那天是大三的冬至,我和他去一问很偏僻的涮肉店吃涮羊肉。
席间他突然问我:“你实习去哪儿知道吗?”我说知道。然后他又问:“是在北京吗?”我点点头。他呆了一呆,最后问:“那你毕业后会留在北京吗?”我说:“会啊。”他“哦”的一声,然后说:“那我们一直在一起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一种很奇妙的光芒。我想就是那种光芒让我一下子陷进去了,于是我说:“好。”
PART.2
从租的房子搬出去那天,北京下了好大的雪。像是早有预谋的一场诡计,让我们明白自己的可笑。我们把所有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都扔掉了。即便这样,出租车的后箱还是十分勉强才塞下了我们的行李。
方牧云从一上车就开始跟司机讨价还价,就像一个正宗的京城地痞。那个司机被问得烦了,最后来来去去那句话,“打表看价,爱坐不坐。”于是方牧云妥协了。
汽车在密云县一个民巷旁边停下来了,最后结账是五十多块钱。我把行李从出租车里拿出来,方牧云在车里磨蹭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下车。
方牧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那上面写着单元楼、几号、什么床位。他琢磨了半天,才指着靠近自己的那一栋楼房说:“我住那一栋,503八号床。你住我对面那栋,211四号床。”
然后我们开始搬行李。他先帮我搬上去,然后再搬自己的。搬完以后已经是接近六点了,我和他在密云一个湘菜馆吃饭。点的菜不少,他似乎挺愉快的样子,一边吃一边跟我说:“你看住这种宿舍多便宜,我们俩一个月床位的钱加起来还赶不上之前那屋子的一半。”
我夹了一口菜,然后问:“我明天就是去那个路口的公交车站坐公交车进北京吧。”他说对,然后说:“你还在试用期,自己小心点儿。”
我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他明天似乎要去面试,然后问他:“需要我明天陪你吗?”他愣了一愣,然后说:“你忙你的吧,不用了。”
回去的时候我看见路边有一对情侣在接吻。我看着身旁心不在焉的方牧云,已经忘记了我和他有多久没有接过吻了。
PART.3
方牧云升职的那天请了他们部门的一帮同事吃饭,也叫上我了。我们是在他公司旁边的一个东北饭馆吃的。席间方牧云被人不断敬酒,于是觥筹交错问他的脸就微微地红了起来。他的酒量一向很好,我是知道的,所以即便喝了很多酒,临走前他也没醉,只是坐在那儿默默地打着酒嗝儿。我代他送走了全部同事,然后回过头来让服务员倒了杯热茶给方牧云缓过神来。
结账的时候方牧云问经理不拿发票能打几折,结果经理踌躇了半天说是能打个九五折。方牧云抢过账单看着最末尾的那个七百多元,最后说:“要发票吧。”
到公交车站的时候才发现那趟直通密云的公交车已经过点了,回去要倒两次车。我坐在公交车上,身旁是满面通红的方牧云。
要倒第二趟车时,方牧云突然拉住我说:“咱们别坐了,走回去吧。反正到了这站,回密云也不远,还要慢慢等车。”
这时候他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那双眸子在黑夜里清晰可见。我说:“你图的是什么?就那几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