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阿P躲站在县财政局对面的一间成衣店门口凄风冷雨中守候着县财政局李局长的出现。就快过年了可龙山镇政府干部们的年终福利还是没着落虽然阿P的计划是今年干部们的年终奖金按照往年每人300元的标准发放这个标准也是全县二十三个乡镇政府中最低的全镇百来个镇干部也就是几万块元而已可就是区区的几万块元阿P也觉得是一座大山不知道到哪里去化缘这几万块钱回来他实在想不出怎么办法几天前索性穿着双破旧布鞋径直去找了赖县长说咱们龙山镇已经穷到连我这一把手的都只能穿破旧布鞋过冬如果县里再不拔点救济款下来天是那么的冷干部们又没有钱买衣服御寒十有八九会挤在一块抱团取暖这一抱团取暖我可难保不会出现集体淫乱的问题毕竟这中间年轻的女干部虽然不多可三十好几还是电线杆一根的男干部也有十个八个的到时候县里可别怪我遮挡不了这个丑闻坏了全县的名声。赖县长对这个口花花又难缠的“讨钱”书记最是头疼每回如果不是恰是给他撞着他也会象阿P躲避全少国全老板一样跟他玩躲猫猫的游戏他极不耐烦的就写了张条子让阿P去找财政局的李局长解决。阿P拿着县长的批条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可是一连几天李局长都没有出现当然了也千万不能直接到他的办公室找他因为李局长对他也头疼恐怕他的脚还未完全跨进财政局就有人给李局长通风报信了。“难道是李局长这几天出差了要不就是赖县长自己搞的鬼给李局长通了风报了信不让我找着他。县财政是困难啊可有我龙山镇困难吗有我阿P困难吗”阿P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喂我的书记大人在这干嘛眼盯盯的看着财政局那里边有新分配来的美女……”有人突然从背后拍了一下阿P的肩膀说。
阿P回过头来原来是高中同学宇文通现在在县邮政局上班。
“阿通今天不上班四处闲逛的”
“别说了别说了老同咱们邮电局下属的印刷厂印刷了好几千份挂历废品局长象催命鬼似的要我早点想办法全给卖出去就算卖个成本价也不怕尽量减少损失。这几天来我走街串巷的碰碰这街头街尾的小商小贩有没有人愿意要这东西。”
“挂历废品怎样的挂历废品”
“误把星期日的‘日’印成‘七’字你说这样的挂历还能拿出去卖吗”
阿P听罢不由得发笑说“那些工人咋搞的印出这么些绝版挂历要是让他们印钞票说不准哪一天也会误把华盛顿替下伟人头的荒唐事情发生。”
“要真是这种事儿那我可就不发愁了谁不知晓绝版钞票的珍贵抢也抢不来啊。可惜咱这是绝版挂历而非绝版钞票。”宇文通一脸愁容的说。
“你说的那些废品挂历上面印的啥风景”
“港台当红美女明星。我这里就有几幅。”阿通从掖下取下一幅挂历交给阿P。阿P打开挂历看了一下说“好好。也难怪看着这么漂亮的美女工人们哪还会分得清楚‘七’和‘日’呢。那你到现在为止推销出去了多少”
“零还是为零一些商贩说就是送他们也不想要。”宇文通连连摆手说。
“嘿这种事情只须让责任人直接买单就行了哪能压在你小子身上让你到处搞推销的难道你小子离了婚看上了你们局长的女儿不成”
“这挂历模版是我们局长的小舅子给弄的工人印刷时也没有认真看就是看了我想也只是认真看了这美女明星的脸蛋和胸沟。局长想尽快化解掉这件事情。当然这事情说起来也不关我的屁事可既然是领导主动找到我了而且还嘱咐我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事我想自己给他分担分担一下烦恼也不打紧吧可这会这事真的打紧没人要这东西啊。”阿通小声的对阿P说。
“这可是领导对你的充分信任你可别辜负了领导对你的期望。”阿P说“阿通按我说这也没什么好发愁的不就是把‘日’印成‘七’吗总比把美女误印成母夜叉好得多。”屈共志说“你拿几十份给我让我带回龙山去替你碰碰运气便宜点反正咱们龙山镇的干部穷没钱这挂历也算是家家户户都基本需要的东西也许会有人要的。”
“那好阿P书记老同这挂历每份我就只收三块钱是成本价我可是一分钱也没挣的剩下的那三千多份今后你要多少我给多少”阿通高兴的说。
阿P又是等了整整一天也没看见李局长的影子镇里也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等着他回去主持召开没法阿P只好暂时撒兵回龙山去了。
在镇里开完会后阿P没让干部们就此离去而是拿出了宇文通给他的挂历分发下去给大家看看。
干部们以为上面印的是什么绝世佳作都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块看着挂历“不过就是个美女吗只是身材比咱们镇里的这些女同志们丰满了些而已有啥特别的”有人这样笑着说。
“大家可要仔细瞧清楚了别把眼睛死死的盯住人家的胸脯不放。”阿P在主席台上大声的喊着。
“怪了这挂历怎地没有星期日的哈大家看是把‘日’字错印成了‘七’字”有人忽地这样大喊干部们的嘴巴也随后都叽叽喳喳的嚷叫起来说这挂历是咋弄的怎地印成这个样子
阿P让人把挂历都收了起来然后请干部们两次坐下静静的听他说说。
“大家也都知道的咱们镇政府不据我所知据我了解全国的乡镇政府最大特点之一是什么那就是放假不正常正常不放假大伙说对吧咱们基层工作压力大忙啊许多工作得拿出象你们台下这些后生追女仔一样的劲头一刻也放松不得否则就可能让其他人趁虚而入前功尽弃了。每逢周末不放假我本人的心情其实也是跟大家一样的会感到非常的郁闷只想骂娘总之心情肯定不怎么好。这个时候咱们依靠什么东西来调节一下自己的糟糕心情呢躺在床上想着人家哪位姑娘想着日后咱们每个月的工资能拿一千一万我个人觉得这些可能都无济于事至少作用不大。但是如果如果咱们在房间里头平时就挂着这么一幅只有星期七没有星期日的挂历有时没事时多瞧它几眼心里肯定会对放假的期望少一些起着帮助咱们减轻渴望周末放假心理的作用因为这挂历上根本就没有‘周末’的嘛这样在真正碰到周末正常不放假的时候心里头肯定会觉得舒坦很多说透点它能起到一种抚慰心理的作用。大家说我说的是不是理儿”
干部们听了阿P这话许多人都不由得点了点头。
“我也老实地告诉大家吧设计这种挂历的人以前也曾经是一名镇干部不过现在下了海在一家印刷厂搞图文设计。这人厉害啊专门针对咱们基层干部设计出这么一款新颖的挂历。当然了如果这人没有当过镇干部料他也绝对不可能把咱们镇干部的心理捉摸得那么的透、那么的准。我也听说当初这人所在的印刷厂的老板起先听了这人要在全国率先推出这种挂历时也是顾虑重重生怕这种挂历上市后镇干部们不但不接受反而以为这是印刷废品白送给人家也不要那损失可就大了。可这人一再坚持已见并愿意拿出一年的工资来作为市场风险担保金后老板才勉强同意先印刷两万份出来试试‘水’现在早被销售一空可见这人的眼光远大胆识过人同志们我本人这回也是好不容易的才讨来这十几份我阿P也绝对不会只给镇两套领导班子留着数量有限欲购从速每份十元这个价钱比起市场上的挂历恐怕还便宜几块钱吧在座的如果谁想要这就拿去”
话未说完干部们都一窝蜂的跑了上来一下子就把这十多份挂历给抢光了没抢着的人都这样说“阿P书记你咋的不多弄回来一些起码也让大家都有一份吧”
“大家心里真的对这种新款的挂历感兴趣”
“这个当然它是咱们的心灵鸡汤嘛”干部们都异口同声的说。
“那好我阿P大不了就再厚一回脸皮过几天出趟远门再给大家弄些回来”阿P看着干部们表现得这么热烈非常高兴的说一个计划蓝图也随即在他的脑海里产生。
阿P回到办公室立即呼叫了宇文通的传呼机不一会儿宇文通就回了电话阿P对他说那剩下的三千多份挂历他也全都要了不过这事不需过急三天后你直接运送来龙山就行货款也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结上。
宇文通自然也是非常的高兴当下就答应了只是他不明白这会就把挂历运送过去多好为啥要等过几天。阿P只是郑重地交待他把货运到龙山后一定得把自己当作是哑巴不要跟谁说这挂历的真实来历否则他也帮不了他。
挂下电话后阿P心里这几天来的阴云多少有些散去但是这事情才刚开始如果就此断定艳阳天已经出现还不免为时尚早。
第二天阿P又赶回县城继续寻找李局长的仙踪去了。
宇文通如约三天过后就急急忙忙的把仓库里的那三千多份挂历废品一份不剩的通通运去龙山镇政府。阿P让李经民拉响铃声立即召开全体干部会议。
会上阿P说“这几天来我不怕大家笑话我一直都在当孙子可以说我自出生以来也没有这几天对别人说的讨好话多。大家可别误会了我这回可不是到何书记面前跑官要官也不是向他讨要大家的福利那我干什么去了在坐的有谁知道吗”阿P说罢扫视了一遍会场不见有人回答又继续张开喉咙大声的说“就昨天晚上我还偷偷的听到有人议论说今年的奖金还到底还发不发能不能按时发当然这也快要过年了大家有这种议论有这种期盼也是正常的嘛我阿P也是这样想的嘛。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今年大家的福利大家的奖金不会比上年少甚至还会比上年有所提高”
阿P的话还未说完下面就响起了干部们的热烈响声一阵高过一阵经久不息。
阿P扬了扬手让大家把掌声停下来说“不过也请大家先别把心情一下子就调节得那么的兴奋因为今年的奖金不比往年直接就让大家到财务那里去领白花花的现钞这还需要在坐的每一位认真踏实的去完成一个由物质转换成金钱的过程。”
干部们听了阿P这话都不大理解他所说的话。
“大家咋这么快就忘记了前几天我不是给大家带回了十几份新款挂历当时大家都抢着要的本来呢我也只是想请求人家老板再给咱们几十份新款挂历人人手上都有一份就行了。可是我却从中发现了商机重大的商机啊。一来这款设计最新颖的挂历全国仅这一家发行印刷二来这挂历才刚问世就能让咱们基层政府的干部们作出如此强烈的反应极为少见也可以从中预见这种新款挂历的市场潜力有多大有多强在咱们这个地方还没有哪个商家代理销售咱们一定要抢占市场先机于是我前几天在人家老板面前当孙子似的不知求了多少情人家老板才开恩似的答应给咱们一批不过也只有三千多份我想这会就按人头分下去每个人可以分到四十来份从明天起除了值班的大家各显神通到各县各市的镇政府推销手中所分发到的新款挂历在过年前都把这些东西换成钱好过个肥年哪”
阿P又继续强调了两点一、这挂历每份只须收回成本价四元记住这可是批发价我阿P前些天可没有挣大家的钱你们谁有人把它卖出一份一百块钱高价那都是你们自己的本事我阿P绝不眼红也绝不让你们补缴个人所得税。二、如果有人觉得这挂历有收藏价值舍不得卖那也得把成本钱如数交上来我阿P也好跟人家老板交差。
干部们听完阿P这话有的高兴有的觉得这事还有点悬不知道手上的这些东西会不会象阿P书记所说的那样顺利——由物质变成钱。
在腊月二十九那天全镇干部就只有龚佰有一个人没能把挂历的成本费交上来听人说他不想跟大家一样到处走到处去推销挂历因为在他看来单从花费时间这个角度而言还不如他呆在家里帮老婆打下手挣的多所以他便把挂历都转卖给了别人至于成本钱未上交他认为反正镇政府整天拉铃点名扣钱弄得他一年下来也领不了几个现金现有现金在手干脆不交看着也舒服单位往后要从工资里扣那就扣吧。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有几个人知道那就是阿P自己了他明里暗里把自己的那份分派给了一些人而且还不让别人向他交回成本钱他这样做的目的在他看来一来也是为了让这些人尽可能地挣得更多算是关照了他们毕竟这挂历他还私自高开了一块钱的本钱呢。二来呢虽然他跟人家讨要钱时可以不要脸但是这回要他跟手下的干部们一块到处推销挂历跟跑江湖似的这脸皮他还是放不下的。
这种另类挂历冷不防的帮忙了阿P解决了干部们的年终福利问题他的心情从来就没有那么的开心过。就在腊月二十九的这天下午阿P历经十几天的苦苦守候终于把李局长给堵截住了也许是李局长过年心切极不耐烦的给他批了两万块钱。这个数目虽然没能完全达到阿P的心理预期但他还是非常的高兴高兴之余还不忘了给这位财神爷送上一份新款挂历他才不管这位财神爷喜欢还是不喜欢呢反正这也算是一种表达感谢的行动——礼虽轻可情意重吧。
第二年阿P有一次到何书记的宿舍闲坐看见挂在墙上的那一幅挂历好象有点眼熟他凑近前一看居然就是年前他让镇干部们推销的那款挂历听得何书记这样说“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真不知道是哪位设计者是那么的高明想出了这么个设计挂历的巧妙办法它时刻地提醒着咱们这些当干部的特别是当领导干部的时间观念一定要更新时间上可以有星期天可脑子里面不能有星期天要时时刻刻都有为群众做好服务的思想啊。”
阿P听着忽地想起自己家里的厕所里还有这么一份挂历那是因为窗户上的玻璃有点漏光拿它来遮光遮羞的。“我回去后得把它收起来也许它真的有收藏价值呢”阿P心里这样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