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初,在某棉纺厂宿舍有一家人,家里四个孩子中老大、老二、老四都很正常,在上初中或小学,唯独老三是个憨儿,宿舍里的人都叫他傻三儿。
傻三儿已经十岁了,成天价大鼻涕过着河,脖子上一层黑嘎巴;由于拉尿了不会系裤子,所以还穿着开裆裤;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两个袖口全被鼻涕糊亮了,衣服的衣襟、下摆也是油光、油光的;他说话还是个大舌头,听他说话特费劲儿。
傻孩子上不了学,就跟院儿里的小孩们在一起玩儿,其中多是学龄前儿童,偶尔也有几个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小孩们都把傻三儿当成了玩具,引逗他在地上爬、打滚儿,要不就在一块儿发废。不过,因为他有空中优势——比别的孩子高一头还多,所以这些孩子不敢欺负他。
傻三儿不招惹与他岁数大小差不多的孩子,只在远处看他们玩儿,他怕挨这些孩子的揍。
院儿里有些调皮的大孩子经常打架,有时单打、有时群殴。还断不了惊动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前来制止,把打架的头儿带到派出所去教育一通儿了事。
后来孩子们学精了,离老远儿看见穿蓝衣服的民警过来了,就喊:“派出所的来了”,于是一帮打架的孩子就作鸟兽散了。有时孩子们斗嘴时也互相吓唬:“再闹,带你上派出所”。
傻三儿虽然憨,但也不是什么都学不会,他听那些调皮的孩子成天说“派出所、派出所的”,就记住了。但是,他大舌头,只能把派出所说成“派所”,而且他似乎知道“派所”能保护他。
傻三儿经常闯祸,不是踢球把一楼邻居家的窗户玻璃给打了,就是把人家的自行车推到了,……
这一天,傻三儿闯了一个更大的祸:他在人家的鸡窝上跳着玩儿,把鸡窝给跳塌了,几只老母鸡被惊地咯咯叫着满院子乱跑。人家不干了,找到傻三儿妈,硬说丢了两只鸡,非让赔不可。
这下可把傻三儿妈气坏了,就顺手拿起笤帚疙瘩使劲儿抽傻三儿的屁股。她下手太狠了,傻三儿挨了几下之后,把他疼得急了眼,翻过身来一把抓住妈的衣袖,拽着就走,还大声喊:“走,上派所”。
这回倒是当妈的变憨了,她愣怔怔地被孩子拽着走了一截儿,才醒过味来。她暗忖:“往后可不能狠揍傻三儿了,这小子知道找派出所保护自己了,可别让民警给带进去训一顿,咱工人阶级丢不起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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