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聚会,当年的女生们多已嫁作人妇,言谈间最津津乐道的就是“相夫术”:什么样的男人华而不实、什么样的男人物美价廉、什么样的男人虽然可口却不宜多碰等,远远听去,还以为是几位家庭主妇在交流买菜心得,简直就是将在座男士视若无物,更有甚者,一位女士蹦出惊人之语:“我看啊,这挑老公跟选股票没什么区别。”我想当时所有男士的面部表情一定都象线图那样丰富。
该女士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开始旁征博引,将在座男士一一对号入座。首先遭殃的是董君,被不幸归入“绩优股”之列,原因在于此君事业有成,收入颇丰,买车买房,不亦乐乎。每逢聚会,必遇此君,每遇此君,必搞得其他男士心情黯淡。此“绩优股”牛气冲天,在市场上受到无数女股民的追捧,只可惜已被套牢,而且其“股东”尤擅“内部人控制”,每面临第三方敌意收购时,总能化险为夷,因有诗云:“撼泰山易,撼大股东难”。问其诀窍,曰:无它,唯早早入市而已。盖此君早年尚系一原始股时,即被现任股东发掘,本来是一笔风险投资,不料却是一匹黑马(确切地说是一匹黑牛),成长性出人意料,因此“风险投资家”不再寻求退出通道,而是一心一意改持长庄股。此乃长线投资成功之一例。
另有肖君,恰成反例,此君当年由于某种原因,对其女友欠下了一笔感情的债,还也还不清,最后只好被顺理成章地“债转股”。本以为是“交叉持股,永不流通”,岂料却是一只小盘股,表现活跃,屡有异动,以致其股东不得不三天两头与人进行争夺控股权的斗争,先是由控股而一变为参股,继而由大股东变为小股东,只是该股东股权虽少,却是“黄金股”,可以一票否决,故而换手率虽高,重组却从未成功。情急之下,此君使出杀手锏,倾囊而出,把股东送到了国外,名曰“拉高出货”,图个省事,然后找了个大学女生,也算是“逢低吸纳”。照此速度发展下去,等到“十五”计划结束之时,想来此君的“外部董事”怕是足够开一个股东大会了。
说到此处,女同胞们不胜唏嘘,并总结出经验有三:1、“债转股”包含着巨大的道德风险;2、关键是在试盘阶段,要多来几次洗盘振仓,有把握了才能进场吸纳;3、有必要把同学会改组为证监会。可批判的当然不仅仅是男士,当年班上就有位女生抱定了只当B股不作A股的决心,把自己的同胞男友果断清仓,铁了心要海外上市,后来发现符合上市标准的老外并不好找,于是降格以求,上不了主板上二板,就算找个华裔也行,结果发现纳斯达克也不好进,无奈找了个港资企业老板总算是上了香港创业板,也算精神可嘉。
同学会开成了股评会,男同胞们无一幸免:陆君当年就是学生干部,如今又成了我党干部,自然成了“红筹股”;张君自行创业,在中关村练了一家小公司,虽然穷得要跟打字小姐合用一张办公桌,但是也敢号称高科技,也敢往名片上印总经理的头衔,因其想象空间巨大,权且算作“潜力股”;王君无德无能,但老丈人却是地方要员,提拔女婿不遗余力,今天给一个什么什么先进,明天又是什么什么标兵,结果愣是把一个快要摘牌的壳资源包装成了跨世纪的什么什么人才,炒作题材无限。
灾难性的时刻就要来临了,我将是下一只被点评的股票,鉴于在座的光棍只有寡人一根,不但没有上市,而且连认股权证都发不出去,身无所长,无车无房,除了身为记者手里握有一大堆形形色色的名片、积累了一箩筐有用没用的关系外,我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发掘的题材。会不会被评为“垃圾股”呢?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活象是挂在行情板上的一只无成交量的个股,可怜巴巴地等着有人来炒作。
题材找到了,这题材总是能找到的,就象面包总是会有的一样,哈哈,你不是认识人多吗?也就是说你有一个关系网,“网”意味着什么?“网络股啊!你是眼下最最时髦的网络股!!”说真的,我有点儿晕,一夜之间从垃圾股变成了网络股,一脚踏进了数字化生存。第二天清晨,打开报纸,看见一条大标题“网络股:泡沫早晚要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