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王瑞去小学代课，正赶上全县迎接上级验收扫盲工作。他原在村里担任过主办会计，学校领导安排他负责档案工作，没有办法推辞。
历届扫盲学员的档案只是整理，不用新建。应届的扫盲学员需要新建档案，首先建的是应届参加扫盲学习的人员档案。
应届参加扫盲学习的人数，是乡扫盲办下达的指标，按指标招收学员，他们村招收6名男性、11名女性学员，按要求建了这17人的档案。
经过近四个月的努力，这17人经过文化考试，都达到了脱盲标准，他们打报告请求乡扫盲办的胡老师来验收。
胡老师第一次来该村对应届扫盲学员进行文化考试。当胡老师走进教室，清点人数后，板着脸问学校领导：“你说人到齐了，怎么还差两个?”
“不差，全到齐了。你不是只准我们村招收17人，怎么会少两人?”
“你们村上报的应届脱盲学员是19人，我已经上报了县扫盲办公室，这数字是无法更改的，你得找两人来考试。”
“胡老师这样做不就闹出了笑话?你给我们村招收的应届学员的指标只有17人，现在要19人脱盲，我们不是孙猴子，没有办法变出两个人来。你闭门造数字，学员没有通过文化考试就脱盲了，这考试还起什么作用?你好好地想一想，没有参加扫盲学习之前，你就让他们毕业，这符合逻辑吗?”王老师生气地说。
“你别捣乱，迎接上级验收是头等大事。你们快去找两人来考试。”
王瑞认真地说：“为了验收合格，你必须更改上报的数据，否则的话，建档工作就无法进行了。”
“数字早已上报了，没有办法更改了，只能按我说的，应届脱盲学员是19人。”
王老师质问吴老师：“这么说，你想阻止全县扫盲工作的顺利验收?”
“我是确保验收!只是你在阻止。”
“如果你要一意孤行，这档案是没有办法建了。你别以为上级派来的验收的人员都是像你这样不懂业务的，查不出问题。”
没过几天，胡老师第二次来校，通知王老师按17人建档案，其中男性7人，女性10人。
“胡老师真会变魔术，我们真不是孙猴子，没有办法将其中的一名女性脱盲学员变成男性。”王老师说。
“你为什么总给我过不去?我没有让你变呀?”
“你让我们招进的是6个男性，11个女性，现在，你让我建档的人数是7男10女，就是说进来的有一女性参加扫盲学习后，变成了男性，这档案真的没法建了。”
“人家来验收是不会像你做事那么认真的，将应届参加扫盲学习的学员与脱盲学员一一对照的。你只要将其中的一名脱盲学员的女性改为男性就行了。”
“我不会改的，出了问题我负不起责任，要改，你自己改。”
胡老师只好亲自将其中一名女性学员更改为男性学员。
转眼过了两个月，县扫盲办公室组织骨干人员对全县各乡村进行初次验收，兵分两路进村，一路看档案，一路对应届的脱盲人员进行文化考试。
验收档案的王组长看完应届学员的所有档案，将王老师请进学校办公室。
王组长问王老师：“高新桥是胡建国的什么人?”
“是胡建国的妻子。你怎么问这个?”王老师说。
王组长问：“有男性妻子吗?这是谁将高新桥的女性改成男性?”
王老师突然明白了，说：“是我乡负责扫盲工作的胡老师亲手改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王组长又问。
“胡老师为了图方便，不想去各村要各种数据，就坐在办公室造数字，只要达到上级验收标准的数字就行了。于是，他先在家里闭门先造出我村应届脱盲学员的人数是19人，再造出参加扫盲学习的学员人数是17人，可他没有注意数字之间的逻辑，他先规定我们村只能招17名学员，我们只能按领导的旨意办事。我说必须更改上报数字，不然档案没法建了，他说是数字上报了没有办法更改。为了确保验收，我向教育站站长反映了此事。领导逼他去县扫盲办公室更改数字，谁知他将我村脱盲的19人改为17人，再就将17人分为男性7人，女性10人，我们村应招的是6名男性学员，11名女性学员。他怕再次更改上报的数字，会挨上级领导的批评，只能将我村其中的一名女性学员改为男性女性，凑巧高新桥的名字像个男人的名字，于是就更改了高新桥的性别。”
王组长说：“是这么回事。档案是你负责的，你怎么让他随便更改呢?这是你的责任。”
负责文化考试的人员来到学校，副组长笑着说：“应届的17名脱盲学员经过验收，都达到了脱盲标准，成绩最好的人是高新桥，这名妇女人不仅长得漂亮，还能说会道，真是好样的。”
王组长笑着说：“有人将高新桥的性别改为男性。”
大家不约而同地问：“是谁更改妻子的性别?”
王组长认真地说：“就是本乡负责扫盲工作的胡老师更改的。王老师，你就按实际情况建立档案，高新桥的性别一定要更改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