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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亲情提前散场

寒假回老家,正赶上隔壁的王叔要卖房子。考虑到父母的老屋年久失修过于陈旧,我便打算将那套房子买下,留作父母养老之用。

小弟家住本村,与父母仅有半里路之隔,这几年一直靠承包土地为生,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因为是给父母购买养老房,购房之前我想得先和他商量一下,只要他肯出资,哪怕是象征性地拿出一万元钱,房产证上便可落上他的名字。不料,小弟对买房的态度事不关己般,还当即表示,自己没钱,倘若我执意要买,他也没意见。小弟的做法令我气愤,但购房的初衷不曾改变,由于城市户口在农村买房受限,我便决定在房产证上签父亲的名字。

在买房之事定下来的最初几日,父母高兴得像对孩子,终日乐得合不拢嘴。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老两口便闭灯闲聊,话题绕来绕去,总是围绕着那套房子,就连盘炕、买锅、刷墙、搬家之类的细小事情,他俩也提前做了构想。见父母如此高兴,我的内心更是锦上添花,能让二老在有生之年住进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做子女的也算尽孝了。

可就在准备签购房合同的头天晚上,母亲忽然心事重重地向我说起一件事:这么多年来,我的每寸孝心他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又出资为他们买养老房,更是孝顺之极,他们心里自然高兴,也乐意搬到新房去住。但有一点,小弟就住在本村,屯里老百姓的嘴巴比刀子还硬,倘若大家知道小弟在买房事上的做法,一定会不断地嚼舌根,到时候,小弟在村里哪还抬得起头来……

母亲的话说得很慢,也很直白,我即刻领会了其中的意思。是啊,换做是我,在给父母购买的养老房上未添分文,心里也会大不自在。还有,农村重男轻女,老年人的思想里,女儿的房子再好,也不如睡在儿子的土炕上硬气!

我知道母亲的话尚未讲完,便怂恿她继续说下去。母亲看了看我,用试探的口吻道出一个折中办法,即由父母拿出一万元钱借给小弟,对外就谎称这房子是我和小弟共同购买的。母亲又语重心长地对我解释:“闺女啊,妈知你有能力,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都能处理。但你小弟不行,在乡下懒散惯了,遇事向来缺少主见。如今,他连自己的日子都忙活不过来,哪有闲力关照我和你爸的生活。妈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要他担个‘善’与‘孝’的好名声,也能让他在众人面前挺直腰杆走路!”说到这里,母亲轻轻握住我的手,含泪补充道:“我们赶年就是过六奔七的人了,还能活上几年。但只要有妈在,就不希望看到你们姐弟俩有亲情散场的那一幕!”

我的眼睛也变得潮湿起来。从母亲的话语中,我忽然明白一个道理,但凡天下为人父母者,并不是单纯地奢望自己过上锦衣玉食的好生活,而是时刻在用一种隐忍甚至妥协的办法,努力将子女的手足之情捆绑在一起,尽力做到不让亲情提前散场!

想到这里,我欣然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并当即向她保证,只要小弟愿意,新屋的房产证上就写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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