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放假,回了一趟家,发现母亲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心里一直有一种隐隐的忧伤。
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母亲没在家,自行车也不在,我想,她肯定又去上街了吧。
外面是呼啸的风,还夹着雨,想着母亲身体不好,还要逆风骑四五里的路,很着急,心里埋怨着母亲,怎么不替儿女着想。
母亲终于回家了,很高兴,把买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掏,“这是咱们这边的豆芽,这是咱们这里的魔芋豆腐,这是我给你买的馍,都是你爱吃的,走的时候带上。”原来她是到街上给我买东西去了。
我一口拒绝,不要。并告诉母亲,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待几天,拿上肯定坏了。
母亲看着我,眼里有些失望,说,那你不要?我坚定地回答,嗯。
晚上,已经很晚了,我正准备休息。见厨房的灯还亮着,母亲坐在那里往灶里添火,锅里正煮着什么。母亲说,她把一点鸡爪煮一下,明天让我带着路上吃,并小心试探着说:我煮了这么多的肉,你明天拿一些,再把馍拿上,回去很累就不用出去买了。我还是一口回绝了,虽然我知道这次回家,在路上不会逗留多长时间,拿的东西应该不会坏,但是,为了下一次她不再这么忙碌、不再这么累,我还是狠心地拒绝了。最后,我怕母亲难过,就说,鸡爪拿上,其它的都不要。
第二天,往车上搬行李,见母亲已经早早给我们准备了两大袋要带的东西,虽然有些多,为了让母亲放心,我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装上了后备厢。
和母亲道别,走上归途。依然是风兼雨的天气。
走到镇上,停下车吃小吃。这是提前跟母亲说好的,老公和孩子很爱吃当地的面皮,不然,母亲是不会让我们在外面吃早饭的。
我们正埋头吃着饭,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小名,抬头一看,是母亲。我惊呆了。
母亲正笑着向我招手,我跑出去,她说,她把一点东西忘了,来给我们送,放下就马上走。我看到,是鸡爪,还有前一天买的豆芽、魔芋豆腐、馒头、几天前做好的熟肉。母亲把东西塞给我,向我挥手,转身骑上车子就走了,我看见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长的街……
重新踏上归途。
我们惊叹,四五里的路,我们是开车,而母亲,是骑自行车,她是怎么追上我们的?况且,镇上有好几条街道,她怎么知道我们在哪一家吃饭?
我反复想,最后,明白了。肯定是,我们车子一开动,母亲就“记”起了给我的东西没拿,可是,她又不敢给我们打电话,她知道,一打电话,我们肯定说不要,不会调转车头回来,那样还耽误了她的时间。
于是,她就赶紧骑上车,迎着风,淋着雨,一路追,一路看,焦急而又充满希望,最后,终于看见了我们停在路边的车……
想着,想着,顷刻之间,泪水决堤。我知道,从此以后,母亲这一段在风中追赶的路程,将成为我永远也弥补不了的心灵追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