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某高档住宅区里,有一幢欧式风格的二层小别墅,室内的装璜非常考究,家具名贵,电器高档,而最引人注目的要数书房的那两个大书架,满满的全是金黄色的精装本,国内的有鲁迅、梁实秋、林语堂等人的作品;国外的有《安娜·卡列丽娜》、《苔丝》等世界名著。小安就住在这里,但她并非这栋别墅真正的主人。
上午十点,小安起床时,眼圈有些发黑,脸上有着明显的倦色,显然昨夜又没睡好。现在她懒洋洋地坐在镜子前准备梳妆。镜子里有个身着蕾丝睡衣、袒胸露臂、明眸皓齿的女人,她痴痴地与她对望了好一会,这才觉出那是自己,于是,便长长地叹了口气,赶忙梳扎了几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后来忽地又停下来对着镜子出神,目光里透着浓浓的忧愁。
阳光早已从窗外射进来,隔了落地的茶色玻璃门并不见得热,况且,房间里正开着冷气,凉凉的,十分宜人。忽然,客厅里传来“蛐蛐、蛐蛐”的蛐蛐声。小安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梳子,缓缓地起身去看那笼子里的蛐蛐儿。
这只蛐蛐儿是小安不久前买来的。
林总那晚和她亲热后,又给了她厚厚的一沓钞票,让她见喜欢的就买。
在街上,她见一摊主正使劲地吆喝着:“卖咯卖蛐蛐咯!珍奇无比,天下无双……”
她好奇,便探头细看,见蛐蛐儿个大、色褐、角长、腿脚非常粗壮,两翅不停地摩擦,还不断地发出“蛐蛐、蛐蛐”的悦耳声,时而,其前足竟对着围观者相拱作揖,无不让人惊叹不已。
“老伯,听说养蛐蛐儿很麻烦的,要肥嫩葱白的食物,要深山里的清泉。我说得对吧?”她试探着问。
“您说的很对,夫人。”摊主赞同道:“不过,我这只蛐蛐儿非常特别,只要一星点面包,随便饮什么水,保管它活得生龙活虎的。”
“您说得当真?”她眼睛亮亮地问。
“当真!”摊主回答得十分坚定。
她便从包里随手抽出三张百元大钞,按价连同笼子欢喜地买下了。回到家,她对斜躺在床上的林总如是说了。林总顿时满眼生光,遂和她逗弄起蛐蛐来。
“你听你听,它叫了它叫了嗳!你看你快看呀!它作揖了,它作揖了嗳!正对着你哩!”她对着林总惊喜地叫道,声音甜而柔,目光里是道不尽的柔情。
林总乐得直掉眼泪,便天天和她玩蛐蛐儿,有时还让她摹仿蛐蛐儿的叫声和动作。她显得很听话,红着脸,先是双膝跪地,十分殷勤地对着林总相拱作揖,然后“蛐蛐、蛐蛐”地叫唤个不停,声音脆而壮,极其悦耳动听。
“真像,真像,太有意思啦!宝贝,你真好,我太高兴了,让我亲亲,来,让我亲亲……”
林总开心得前俯后仰,对她更是恩爱体贴。她也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
小安想到这里时,脸色有些红润了,眼睛里放射出丝丝柔光,嘴角也有了微笑。正想转身时,忽然记起了已有半个月没给蛐蛐儿喂食了,“难怪它叫得欢呢!”
小安便边自语边去找面包和水。
此时,“叮铃、叮铃”,门铃响了。
小安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面包和水,她想肯定是林总回来了。林总已经有十多天没来了,连个电话也没有。于是,她三步并做两步,欢喜着去开门……
可是,门外站着的不是林总,而是林总的新任女秘书。女秘书一进屋就对她说:“安小姐,林总让我来通知你,这栋房子你不能够再住下去了,他最近投资失败,急需资金。而为了盘活资金,他已经将这栋房子出售了。今天,他是让我来通知你,限你三天之内搬家。哦,对了,还有,他最近特别忙,让你暂时不要去找他。”
秘书说完这些话,便转身走了。小安木然地站着,什么话都没有说,手里的面包和水都落在了地上……
而此刻,笼子里的蛐蛐儿仍在“蛐蛐、蛐蛐”地饿叫着,并对着小安相拱作揖,好不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