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近视,平时也不戴眼镜,因为不习惯。所以见人一两面之后我会完全没有印象,更何况在这个人与人冷漠的时代,任谁都是谁的匆匆过客,谁还会动脑去记得谁,谁还会企盼被人记起。、
2012-12-1 阴
下午时手机突然一个陌生号码来信息:“刘老师,在干嘛?我是杨小小。云南省陇川邦外小学的学生,你来过的。” 突然,记忆如电般闪回。那是2012初夏,我登上从大理开往瑞丽的大巴,妮子在邦外小学支教,我过去找她呆几天,没有车直达,只有先坐到瑞丽。从大理到瑞丽一晚,卧铺大巴,幸好位置在前方,空气还比较清新,只是旁边的一位大哥鼾声如雷,路上又有武警排查,一整晚我始终没有睡好。凌晨四点多到达瑞丽,在车上一直呆到六点天亮,下车找了一个小三轮做到汽车站,按照妮子给我的路线,坐车到陇川,汽车站可以用破破烂烂来形容,坐上搭载九人就满员的小面包车开往陇川,一路上两旁郁郁葱葱,感觉路就在林荫间,中途有人扛着一大包猪饲料挤上车来,我盯着装猪饲料的麻袋看了半天,因为麻袋上画了一只猪,很可爱的一只猪。大概半小时到了陇川,也没有停留,做了当地的公交到陇吧,公交线路比较长,路过沿途的路边村庄,到达镇子。因为不是赶集的日子,公交上的人很少,我、司机、售票员还有一个一路都和我一个方向的老大哥,在车上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下车时很热情的祝福带道别让我心情一直在唱歌,快乐的歌。到了陇把妮子还没有来,镇子很小,也很普通,不是很整洁带有苍凉的土的味道。看到有卖枇杷的,就买了一袋子枇杷,坐在广场(一个小小的圆形转盘)旁的树底下开吃琵琶,穿了一个蓝色扎染印花马甲,背了个背包,灰头土脸,毫无形象的大口吃着琵琶。我也就看准了这谁也不认识就更加肆无忌惮。
跟着妮子坐着蹦蹦车回到了邦外村,通往村子小道两旁全是庄稼地,这里种的甘蔗面积也很广,一路问着泥土庄家与风缠绵在一起的味道,刷新自己的嗅觉神经。进了大门,右边是教学楼,两层白楼,很简单的式样,中间种着些树和花花草草。左边是教师办公和住的地方,两层,有点像我们平时看红色剧集里的那种房屋风格,还有一层排列的厨房,每个教师都有一间,校长家独有一幢二层楼,感觉这座楼已经有些年岁了,校长家只在一楼住,墙皮都剥落而呈现给我们一种房屋静物的历史故事感。还有一大片空地,种有木瓜树和香蕉树,还有校长家的一群鸡在这片空地上上演着凯撒征服世界的情景。面对着大门还有一幢楼,据说以前是用来给吸毒人员疗养的,现在也是人去楼空,至于许久之前都发生的故事就无人知晓了。院里有一条大黄狗,真的很黄,看起来体型大,但很和善,妮子说没到周末诺大的学校只剩她一人是,大黄就很懂事的我在她的门前,这样就些许的减了她一人的恐惧感。学校里的徐老师给我们拿来了一个很大的木瓜(就是空地上那个木瓜树的果实),以前在超市吃的总是熟透了的木瓜,没什么味道,这次品着这新鲜成熟的木瓜,尝到了很正的木瓜香,吃着木瓜,就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一篇课文《木瓜熟了》,只记得里面的一句词“咕咚”……徐老师待会要到村子去做客,有人家结婚,妮子建议让我跟着去,觉得新鲜又好玩,刚来第一天就可以去做客了,坐着徐老师的摩托,下了坡拐个弯就到了。门口坐满了大人小孩,我们到了都热情的叫着徐老师还不时的打量我,进了院子,摆了好多张矮桌子,这边是流水席,一桌人吃完离开新来的人坐上去再摆上饭菜享用,我跟着徐老师找到空位坐下,看了看一桌子的饭菜:一盘炒蚂蚱、糯米糕、拌饵丝、煮过的肉。很诚恳的说,我只吃了几口糯米糕,桌上其他的人建议我说吃蚂蚱,蚂蚱高蛋白,我还是很诚恳的告诉他们我不敢吃,不敢吃……很快吃完我们就离开了,也没有见着新娘新郎的面……
这边的太阳总是起的很早,每天起床一位睡到很晚,看时间才是八点多,中午和其他老师一起吃的饭,妮子说这边人主要吃米,每次菜总是做的很少,所以她每次跟他们吃饭自然菜就吃得很少,这边做菜放的调料不多,菜又是原生态,完全发挥了蔬菜本身的鲜美,吃起来也觉得很健康。平时妮子上课我就自己在屋子看小说(最近一直在看金庸系列,把妮子也拉下了水),听音乐。这边的孩子习惯光着脚丫子,有天下雨我下楼去上厕所,看见孩子们还是光着脚接触着大地与雨水。现在想来,我当时竟然没有冲动去脱了鞋光脚感受,以我这憨劲儿,当时没有这去感受也实属异事,那就暂且把这归于樱桃一生未解之谜其一吧。下午又是和老师大聚餐,我和妮子寻思,不能每次都吃白食蹭饭,合计一下我做了个拔丝香蕉和蛋炒饭,妮子做了个鸡蛋饼,话说回来,妮子的鸡蛋饼还真不是盖的,据我回忆证实,她的这盘鸡蛋饼当时征服了不少人的胃,康老师做了一盘老奶土豆泥,一点不夸张的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土豆泥了,平时我们去快餐店或者买的速食土豆泥稍微多吃一点就会腻,康老师的土豆泥酸辣酸辣很开胃,其中主要有他们当地特制的酸菜为料,现在也甚是想念那盘老奶土豆泥啊。将来来如果有契机了,把这个土豆泥发扬光大也是一种对吃货的慈善事业啊。我深刻的记得当时还有两道菜是妮子同学的最爱,一盘果子狸和龙凤肉(就是土鸡和蛇肉炖在一起),尽管满桌的人都现场演绎的告诉我说很香我还是只钟情于我的土豆泥了……
下午吃饱饱,就提着桶和瓢和妮子去她的菜园子浇水,发现种的菜大都被鸡给光顾了,妮子甚是痛心。这边的山都是小包状的,低低的,丛林密布,夕阳斜下,看着近处的山,远处的霞光,听着菜园旁的水声,吹着风,不由得就唱起不成曲调的歌儿来,隐隐有一种童话里农妇的简单快乐和田园诗里那安静惬意又不失浪漫的温馨。身心放松,没有嘈杂,只有自己真是存在的呼吸和大自然合唱打出的节拍韵律。在这里,感觉世界是那么大又是那么小,没有了对未知的恐慌与迷茫,惬意的让自己有说不出的安全感。踏实,在这儿,所有感官所有细胞都呈自然状放松,就像胎儿在母体中,没有对外界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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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子要在她们班举行演讲比赛,我去当主持,孩子们提前都来妮子这看书抄一些诗文来做准备。这次演讲比赛和我见过的都不一样,一点都不正式,大部分孩子都是照着自己抄的稿子一字一句毫无感情的念的,说毫无感情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她们所念诗的意思,有抄的仓央嘉措(我喜欢的“诗人”)的还有抄的雪莱(上学时接触过)的,还有一个孩子上台后不说话,最后是我小声的在他耳旁念一句他跟我读一句完成的,但这节课我很开心,我没有看到在一些大城市本该享受童年却早已早熟化的孩子,这里的孩子让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我们喜欢唱的《童年》和《澎湖湾》这两首歌,无邪,无忧,干净,这时这里的童年,这些孩子让我的心也明亮纯净了不少。我的童年上过房(区别于他人的上树,我不会爬树),玩过泥巴,下河逮过泥鳅蝌蚪,折树枝做哨子吹……现在这些回忆仅仅也只有回忆永远藏在我内心最洁净的那一块地上,也只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片段了。这儿学校有个不大的操场,午后太阳下山,我会和孩子们大篮球,和孩子们在一起玩真的是觉得自己不是孩子了,自己怎么也没有他们那么精力旺盛,满场的疯跑,奔放淋漓,在他们身上看到肆无忌惮的青春与健康蓬勃的朝气。事后和妮子也不止一次提起当时我的又一恍惚行为,孩子们喜欢和我一起打篮球,而我只有下午太阳下山才出去打,就是闲气中午大太阳太晒,真愚蠢,那么的好时光,我竟然拒绝了孩子们的期盼……
有一个孩子家里种了可可,我们好奇跟着孩子走访到家里去看,院子外一颗浓密的大树,知道孩子介绍说这是可可树我们才恍然大悟,可可树其貌不扬,结出一粒粒的可可豆,我们吃的美味的巧克力就是从他们加工而成。这里的黑夜也是异常的黑,黑的浓密而又沉重,像是凝固了得黑一般,不能被轻易冲破。教学楼里有一个电教室,晚上我一人在电教室里看阿诗玛:“从前有一个叫阿着底的地方,贫苦的格路日明家生下了一个美丽的姑娘,阿爹阿妈希望女儿像金子一样发光,因此给他起名阿诗玛……”
听说妮子喜欢各种石头,孩子们给妮子在河边找了好多的石头,妮子后来把石头都带回了家,由此我看妮子在一个石头上拿油彩画画,画面正好占据了整个石头,是一所小房子,就是那种我们小时候看童话故事树种所描绘的那种梦般的房子……在邦外村呆了数日就离开了,离开的那天另外一村的支教小惠给妮子拿来一朵栀子花,栀子花花瓣厚大,成乳白色,强势而又不刺鼻的香味,对于邦外最后的记忆就浓缩定格在那一朵栀子花上了……
“恩恩,记得啊,你们现在怎么样”
“我们现在很好,这里不下雪,很温暖。你呢?”
“这里天气变冷了,不过我穿的很厚,我现在还回想起我在邦外的时候,我在X市,对了,我的名字叫樱桃”
“和李老师离得远么”
“我们家和李老师家很近,不过我现在在X市,跟李老师的距离坐火车要12个小时”
“有时间我发张我的照片给你好吗? 你有你的照片吗,发给我一张好吗?
“你手机能收到照片吗”
“能”
我发了一张在大理拍的一张照片。
孩子回到“好美”。
一个孩童单纯的好美不夹杂世俗的杂念与 我能理解这两字的含义,就像我们小时候对大孩子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抱有崇拜和羡慕之情那样,就像童年里总是幻想山里面住没住着神仙一般, 那座山是那么的美……
之后给妮子发了一条信息:“好意外,受到孩子的信息,记性真好,还记得我这个匆匆过客”
一条条简短的短信拉扯了我的记忆,回来一直兴奋不已,加上受伤胳膊隐隐疼痛带动神经睡不着,就敲下了这不成章法的文字,路人看着流水般的文字或许觉得繁琐,但起码有一人看了回引起感动的共鸣,会和我一起去感怀一切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纯真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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