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一辆看似很豪华的轿车停靠在马路边上小满坐在轿车内望向车窗外面。车窗外发出来温暖的灯光打在小满的脸上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电话。干涩的嗓子缓缓的说道“妈妈我回来了。”电话里传来妈妈温柔的声音“回来的正好我刚把饭做好你快上楼吧。”
挂了电话小满轻轻抬起头夜空中没有一片乌云成千上万的星星点缀着深蓝色的夜空。他在心中轻轻叹喟然后转身上了楼。
进了屋后母亲接过他的行李皱纹深深浅浅的爬满了母亲的脸。小满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很少仔细看过母亲了没想到现在大学已经毕业了三年母亲的面容尽然变得这般憔悴。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次见面距离上一次已经整整一年了。
母亲望着小满满脸的温柔说道“小满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你最近跟他联系了吗”
小满眼眶渐渐湿润起来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饭后收拾了碗筷小满躺在床上闭紧双眼可眼泪还是从缝隙里滑了下来这让他的思绪千里迢迢的回到了十年以前。
那时小满才十五岁是所有人眼里的捣蛋鬼今天把这家的玻璃砸碎了明天把那家的车弄坏了。邻居家的小孩见到他都躲着他走在邻居嘴里周小满则是父母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父母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在他惹出麻烦后亲自登门道歉赔偿邻居的损失然后在心里默默地怪罪自己没有从小好好管教小满让他成了现在的样子。
每到学校的预备铃响了两遍小满才踏着铃声走进班门。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他总是喜欢做一些恶作剧。有一次他把女生的笔袋剪一个窟窿女生眼泪汪汪的找老师告状然后离的远远地冲小满喊“喂你以为你家有钱就了不起吗”-
小满一听毫不生气还冲着女生吐舌头“怎样有本事你家也变有钱啊。”
父母常常在睡前找小满谈话“小满你现在都已经十五岁了难道还把自己当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吗”小满总是不屑的听着睡了一觉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那个时候咖啡是只有富人才买得起的在大多数人里这还是个很稀奇的东西。小满把爸爸从国外带来的几包咖啡粉带到班里向同学们炫耀着“这是我爸爸从美国带来的咖啡粉可贵了你们谁想喝呀”
有几个孩子怯怯的举起手。小满将咖啡粉朝垃圾桶里一扔戏谑的对同学说“你们想喝自己买啊我扔到垃圾桶也不会给你们喝的。”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而这样嚣张的小满到十六岁那年却变了样。
有一天小满的父亲醉醺醺的进了家门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酒精味。脖子上挂的领带歪向了一边西装上的扣子也不知去了哪里。母亲看见父亲这个模样吓坏了赶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苦笑了两声眯着眼睛对母亲说道“破产了破产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闪电一样刺进母亲的耳朵里母亲随即瘫软的倒向沙发昏了过去。幸好小满及时赶到拨通120把母亲送去了医院这才知道母亲一直患有严重的心脏病。
母亲住院时轻轻抚摸着小满的头说了很久小满难得听得很认真。
待母亲出院以后小满以为家里会摆上一大桌饭来庆祝母亲脱险然而他的愿望却落了空。
“孩子他爸小满过来吃饭了。”母亲身旁的桌子上摆着三碗米饭一盘韭菜炒鸡蛋。
小满摸着干瘪的肚子心想怎么一点荤腥都没有但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刮干了碗里最后一粒米问道“爸爸我们家现在还欠别人多少钱”
父亲皱着眉道“还差一百多万才能还清。”接着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必须把这套别墅卖了。”
小满佯装平静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了。
后来他们家搬出了别墅去了一个普通的小区住了楼房和过去的生活一一告别。
一天放学回家一进门便看到母亲倒在客厅手里还攥着一封信。小满用颤抖的双手拿起信父亲的笔记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这是一封遗书上面的每一个字字字刺入小满的心脏。小满的父亲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在卖掉别墅还清所有的债务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把母亲送到医院后医生得知了小满家里发生的事遗憾的对小满说“你母亲的心脏病非常严重这一次已经算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好来得及时今后千万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小满眼含泪水的点了点头。
然而当母亲醒来以后却不记得家中发生的事了。医生说这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受到了刺激才暂时失忆并且叮嘱小满千万不能再让母亲受到任何刺激了最好先不要告诉母亲家里最近发生的事。
母亲出了院回到楼房后满脸纳闷的问“我们家怎么住起老房子了”
小满有些不知所措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别墅附近开了个工厂环境污染大您身体又不好所以我们现在得在这住上一段时间。”
母亲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着急的问“你爸爸呢为什么我住院以后都没有见过他了”
小满鼻子突然酸了起来眼睛有些涩他带着些鼻音对母亲说“爸爸去国外出差了他说这几年都回来不了你当时昏迷了就没听到爸爸和你告别。”小满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机智又或者说是哪来的勇气对妈妈撒了一个这么大的谎。他摸着自己的脸想着现在一定红的发烫吧。
“你爸也真是的都不能等我醒来后再走。”母亲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小声的说道。
回到学校之后小满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埋头学习同学们都觉得纳闷。有些胆子大点的男生挑衅地对小满说“哟你不是不可一世很了不起吗现在怎么都开始这么勤奋了”小满听完毫不理会仍旧埋头读书。
家中的晚饭仍然不带半点荤腥油水也比之前少了许多。小满心中想着事筷子上的菜掉到了地上上他又夹起来塞到嘴里吃了起来。一旁的母亲有点错愕的问“你之前掉到桌子上的饭都不会吃。”
小满“嘿嘿”笑了“地板才拖过不脏。”
一转眼就到了沉李浮瓜的六月小满该参加高考了。班主任对小满说“最近一年多的时间你进步很大你一定能不负众望的。”小满坚定地点了点头。
高考完出成绩那天小满考上了重点大学家里办了庆功酒母亲高兴的喝了许多酒醉醺醺的说“儿子都考上大学了孩子他爸还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
这一切仿佛就是昨夜的一场梦小满睁开眼对着镜子看着二十五岁的自己。为了圆这个弥天大谎他努力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之后四处碰壁但凭着高学历和大学获得的各种奖项找到了薪资很高的工作把家里之前的别墅买了回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家里慢慢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只是爸爸却永远成为了空缺。每当母亲提起父亲小满心里都是涩涩的但还是要继续圆下这个谎。过去那十年所发生的事就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妈妈的失忆虽说是暂时的却再也没有好起来小满在心里想干脆就把曾经那些不好的事当做不曾发生的事吧。
有时候你不得不假装微笑就如一切未曾发生一样。这不是懦弱而是成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