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有个巷子叫新华巷因坐落着本区唯一的新华书店而得名。巷子中间住着一个老头我们都叫他冬叔。
冬叔以烤馕为业虽然日子过得挺紧巴但在巷子里有很高的名望。一是因为他烤的馕价格实惠脸盘大的馕才卖五毛钱另一个是因为冬叔为人很刚烈五年前赶跑了做小偷的儿子一个人过活。
巷子里的人都说冬叔变老了这也是废话快五十的人了怎么可能不老不过从五年前开始冬叔确实老得更快了。我从没见过在五年里迅速驼背的人更没见过什么人能在五年里把一副硬朗的身体败成朽木一般的光景。
这一天我早早洗漱完去冬叔那里买馕回来做早餐。我家住在巷子尾但走出门就能看见冬叔家亮起的灯光。他家的灯光很有特色那种温暖又刺眼的黄色从堂屋一直洒到街道上很是醒目。据我所知冬叔买了一纸箱的老式灯泡每过一个月就换一个轮流着使用一直用到现在。
“冬叔给我拿两个馕”我把一块钱放到他的纸盒里。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冬叔笑眯眯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热切。
“我爸昨天感冒了身体有点发懒不大想起床。”一大早我的脑筋还不够活络没有想好就回答了冬叔。话刚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冬叔的表情瞬间变得落寞简直没有了生气。
“对不起啊冬叔您别伤心”我接过冬叔手里的馕逃一般地离开了冬叔家。
回到家我把米下进锅里然后又跑出门外看着黄色灯光里的冬叔家。冬叔一个人蹲在烤馕的铁皮炉子旁许久没有动弹。我不禁暗自责怪自己却又毫无办法谁让我不是冬叔的儿子呢。
我用昨晚买的芹菜炒了几个鸡蛋盛出了一瓦罐的粥然后端到冬叔家对冬叔道“冬叔您早饭还没吃吧。这是我熬的粥您吃点。我手艺不行您别嫌弃。”
“谢谢你啦。”冬叔抹了抹眼站起来接过我的托盘然后不好意思地强笑道“人老了就不免有点心思乱糟糟的。说句实在话我的确想我那个不争气的仔了。”他边说着边把粥和菜倒进碗碟里然后把东西还我又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回到家想起来过几天就到冬至了不知冬叔的饺子是不是还是自己一个人包。
冬至前一天我和老板告了假早早回到新华巷。看见冬叔家里的人多了不少不像是买馕的便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冬叔的儿子回来了倒也十分精神看起来在外面混得还不错。
冬叔已经老泪纵横他把炉子熄了把烤好的馕放到门外的框里让我们自取他自己和儿子进了屋。
似乎今年冬至冬叔可以和儿子一起吃饺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