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班的路上碰见老南就聊了几句大家叫他老南是因为他是安徽人山西人叫南方人是南蛮子也许山西老祖是觉得自己体面雅气觉得来山西打工的南方人都比较粗糙背着孩子扛着麻袋里的家用到处打工吃喝节省不讲究干起活来又蛮力十足。
我问老南多久回家一次他说一年多。
我又问他住什么地方他说宿舍一共六个人。
聊天内容短暂对外乡人来说首先语言上沟通不方便其次没什么多深的交情。但丝丝酸楚的感觉实实在在的勾起年轻时我做“山蛮子”的时光。
18岁的时候我妈得了脑瘤窘迫便开始伴随了成长一毕业我便开始过煤矿的“大集体”生活开始住三十多个人的大宿舍每天从井下出来黑炭人一样累不说还休息不好。我又住在靠门的位置夜里起尿的、下夜班的矿工把门磕的“砰砰”响。到处都是劣质酒和劣质烟伴着人的体臭散发出来的味道。宿舍又总是有生不完的蟑螂半夜会到处乱爬要处处小心。心总是觉得紧紧的放松不下来。
那是一片不通火车的地方背着大包小包先坐大汽车摇摇晃晃的往大山深处的柳林县城进发。
汽车一到到处是当地人小买卖的嗞喝声再把自己塞进人挤人的面包车里手脚不能动换。经过一片漫天弥漫着黄黑色的扬尘村庄依着山间一户一户驴子老黄牛狗叫群鸡路边随处可见。
四面环山的下面有一片较平整的低洼处紧凑的煤矿总是让人感觉到窘迫的人生。压抑的小平方挤满了食堂、办公楼井口厕所一个小球场和红旗杆破旧的小红旗面对着黄土山连飘扬的力气都不见的有。
矿工头上的灯在井下晃来晃去影影绰绰活像在庙里的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了去。四川来的矿工在井下敞着膀子干活还讲着你似懂非懂的低俗黄缎子。带班长督促着你要在注意安全的情况下完成任务。工友怨天骂娘的用黑爪子大口吃着饼。
当地老乡也不像书里和电视里说的那么热情好客通情达理朴实无华。经常性的堵住本来狭窄土马路要钱和矿工们的冲突也屡见不止。
那时候年纪不大的我要是赶着天黑前出井利索的吃完一大碗稠乎乎的面条一个人跑到煤矿旁边的矸石山在山上坐一会让夕阳和干净的空气多抚摸我一些清净那么难能可贵。有一个人的空间感觉舒服极了。远望也是山外有山给你走不出去的错觉。
慢慢的发现有个梳着辫子清瘦姑娘每天捧着书坐在红旗杆下面读书的确和这片文化闭塞而又乡非十足的山村老区格格不入好像黑炭窝里生了朵白莲花。
熟悉以后知道她在办公室工作她告诉我她的目标不免让我心生肃意。她说“宿舍太吵了。这里条件太苛刻但无法阻挡我不服输的心。即使永远都不会考过我自己也心里舒服。起码不会后悔埋怨。我是不会放弃的。”
身份的不相同让人与人之间无法平视物质社会即使有互相的尊重也见少有故事的发展。
后来我离开了煤矿机缘契合又见到了她纤瘦一如既往只是和当初时见她的画风变了。成熟的装扮粉面红唇。荤味实足。和当初的白莲花着实不同。有种烈焰玫瑰的感觉。
不适应和错觉感是因为本是小清纯却穿成摩登女郎的假气质书香小姐的追忆感却打扮成市井街头的老板娘。
没有打招呼也许她也不会记得我只是知道她嫁给一个挺着肚子的煤矿秃顶主任看孩子成了她现在的全职。
我突然想圈子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豪言壮语也会在圈子里淡化。如果我当初一直在煤矿我也会是四川矿工操着低俗黄缎子喝着劣质酒抽着劣质烟怨天骂娘。如她嫁在本地在家看孩子便是本分就别拿着书本要未来了。
说到这感觉谁的青春都有遗憾这些遗憾又伴着酸楚一段话也许略能表达些逝去的青春。
“一位舞者告诉我如果她跳的足够好就能留住爱人的眼睛一位运动员告诉我如果他跑的足够快他的孤单就追不上他一位拾荒大爷告诉我如果翻垃圾足够仔细便能找回丢失的自己一个环卫阿姨告诉我扫的认真也不见得能扫干净心中的遗憾。一位演员告诉我只要他演的足够逼真就能感受到流逝的时光。”
我说拧巴的经历都是成长。成长的回忆里也是滴滴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