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母亲兴奋地对我说:“今年收了三百多斤菜子,全打成了菜油,多斤,一两都没卖。”我回答她:“卖些吧,反正你一个人吃不完。去年的油都还有吧?”母亲的劲头来了:“可不是吗,去年的菜油都没吃完,我一个人能吃多少啊?你不是要回来了吗,这打的新油,你全部带回去。”
我不想再从她那边带油,便委婉地拒绝她:“这边又不是没得买,那么远带油,麻烦!”母亲却说:“人家卖的油哪有自家的油纯度高,带去,反正你新买了车,放你后备厢又不碍事。”母亲的菜油我去年吃了一年,确实又香又纯,只是,我给她菜油钱她总是千推万推,我倒希望她卖掉换点零花钱,让自己生活过好点儿。
前年,母亲得知我血压偏高,不知从哪儿知道的“减压”措施:“吃菜油,少吃猪肉和猪油。”我“嗯、嗯”地答,然后,只听见她说:“以后,我每年都种油菜,你也省得出去买。”
种菜子是个烦琐的活儿,既要育苗,又要培管,到成熟时,还要趁着天气好打菜子,晾干,然后放风车里吹干净杂物,没有种玉米简单省事,只要施点肥就可以收获了。
我不想让母亲种油菜。母亲肝火旺盛,非常怕热,一晒太阳就头晕眼花,可是母亲虽然嘴上答得爽快,但这两年都是坚持种油菜。打出来的菜油,还多半都给了我。
去年,我没买车,母亲坚持送我三桶菜油,我说转车三趟太重太麻烦,她却不厌其烦地说她榨的菜油香,硬是冒着晕车的危险,坚持把我送到县城车站里。
前几天回老家,果真看见楼梯口四瓶L的塑料瓶里,全装着亮晶晶新打的菜油。我跑去看油缸,发现里面还真是满满的菜油。“我带陈油吧,新油留着你自己吃。”我对母亲说。“陈油哪有新油香,给你当然要最好的。”母亲嗔怪。
临走前晚,我将块钱塞给母亲,说是菜油钱。她不接,我偷偷地放在她的抽屉里,第二天一早,她将钱分给我的两个女儿,说是给孩子们的打发钱,必须收下。
我无奈,只好在出发时趁她不注意,将钱悄悄放在她的枕头底。
今年返程时匆忙,带回的东西不多。回来后,母亲给我打电话,说:“你回一趟家,啥都没带,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说:“不是带了四瓶菜油吗,这还少啊?”母亲幽幽地叹气:“你给了钱的,不算是我送的。”母亲认为,我白吃白拿那是她最幸福最快乐的事。看来,明年我得换个法儿给母亲菜油钱。
可是,母亲不知道,我带回了最好的东西,那就是她浓浓的爱啊。一年才天,我那个都被菜油浸香的日子,她的爱,无处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