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在岁的时候,突然右腿疼得厉害,走几步就得坐下来歇息一会儿,要么就得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儿子这才发现,娘是真的老了。儿子说,娘,赶明儿咱们去城里看病。城里仪器好,大夫好,一定能看好。娘就唏嘘,城里太花钱,娘也老胳膊老腿了,不看也罢,挺一天是一天吧。
儿子再三劝说,娘就是不依。娘实在疼痛难忍了,就吃几片止疼片,效果是有,但是不长久,药劲儿一过,疼痛又上来了。有时疼痛得整夜睡不着,在床上翻着等天亮。天又迟迟不亮,就索性起来,点亮煤油灯,开始纺线。纺着纺着,纺车上就铺了光色,娘就又到灶房里,蒸馒头,搅面糊……
父亲走得早,里里外外都是娘一个人在操持,洗洗涮涮,缝缝补补,是一把好手。就是种庄稼,背粮食,也和男人一样,百十斤的粮食,扛起来就走,丝毫不会摇晃,一村子的男人女人无不佩服。如今,娘老了,身体也瘦削了,日常家务还可以应付,庄稼活儿实在干不动了。
娘闲下来的时候,就经常给儿子讲自己年轻时候的许多事情:哪一年,去城里偷偷买了一身新衣裳,不敢让姐妹们看见,一直放在箱子里几年,最后竟然小了,不能穿了;哪一年,连下大雨,家里的草屋淋漏了,一家人缩在一起;哪一年,粮食不够吃,她跑几十里外的娘家借粮。讲起父亲走得早,母亲抬眼看挂在墙上父亲的遗像,就抹眼泪。
儿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儿子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生的一场重病。小时候,粮食少,总是不够吃,饿着肚子还得去放羊、割草。岁的时候,儿子得了严重的肠梗阻,一口饭不能吃,一口水不能喝,躺在床上冒冷汗。这可急坏了娘,正是深夜时分,没有自行车,也没有架子车。娘说,儿,起来,娘背你去看病。
到陈城医院有里,中间还有一片小树林,过了小树林还有一条小河沟。那时的娘身体粗壮,手脚麻利,背起儿子踏着夜色就往陈城的方向赶。赶到时,天已大亮。此时的娘,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两条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敢耽误时间,找了大夫,住进了病房。住了一周,儿子的病情好转了,终于要出院了,娘苦闷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出院了,娘要带儿子去城里逛逛。城里很热闹,路两边摆有烟酒摊、水果摊、粮油摊。路两旁的小树上,不时还有麻雀孤独地啁啾。
娘背着儿子连夜回了家,给儿子喂了药,看着儿子熟睡过去,娘才舒了一口气,灭灯,躺下。看着熟睡的儿子,是那么瘦小,娘的心里一阵酸,眼泪“噗噗”就掉了下来……
娘过了岁,腿疼得愈加厉害,右膝盖咔嚓咔嚓响。儿子看实在不能拖了,晚上对娘说,娘,走,儿背你去看病。到陈城医院有里,中间有一片小树林,过了小树林还有一条小河沟。儿子身体粗壮,手脚麻利,背起娘踏着夜色就往陈城的方向赶。赶到时,天已大亮,儿子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两条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敢耽误时间,找了大夫,拍片子,骨质增生,还有积水。医生开了四样药,一个月一个疗程,连吃半年再来复查。娘并无大碍,儿子苦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走出医院,儿子要带娘去城里逛逛。城里很热闹,路两边摆有烟酒摊、水果摊、粮油摊。路两旁的小树上,不时还有麻雀孤独的啁啾。儿子心疼娘,一路背着娘,不让娘走一步,娘的一头白发在儿子眼前晃来晃去,儿子禁不住心里一阵酸,眼泪“噗噗”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