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正在医院休养的他见到了前来查房的她,当时就被热情美丽的她“惊”到了,一股特殊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他痴痴地想,如果能够与她生活在一起,将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虽然他是有名的“呆人”,但经过一番思索后,他还是鼓起勇气迈出了一大步。那天,趁着她前来查房的时候,他感叹说:“如果我们能够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猝不及防地听到这样火辣辣的话语,她一下子被吓到了。且不说他们之间十几岁的年龄差距,单就是两人之间地位的差别,就让她有些不敢承受。虽然她敬重他,但这是一种女儿对父亲般的崇敬,如果要让他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她不敢相信。她没有吱声,快速地做完查房的工作,匆匆忙忙跑掉了。
在接连的几天时间里,她每每从病房前经过,总是能感受到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她知道,这是他的。平日里不常走出屋外的他,要么到屋外晾晒衣服,要么到外面小憩片刻,只是那双眼睛始终在寻觅她的身影。她不由得在反思自己的做法是否妥帖,冰冷地拒絕是否合适,是否会让他心里沮丧、痛苦。这天,她再一次来到了他的病房,他幽幽地说道:“我们不能在一起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她扭过头,看着他,那双诚挚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和期待,她的心不由得颤了颤,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说道:“那我们相互了解一下吧!”
从这一天起,爱情的大幕悄悄地拉开了。在她的印象中,人们评价他木讷、呆板,不善言辞,可跟他真正交往起来,她才发现他其实是个挺富有情趣的人。有了闲暇,他们相约一起外出游玩。在野外,每一棵小車,每一只小鸟,每一株小树,都会让他开心不已。她才知道,其实他的內心里住着一个孩子,他纯洁天真,没有被世俗所浸染,他不会拐弯,一切都是直来直去。从一开始,他就用她的姓来称呼她,而她则是称呼他为“先生”,这是个对老师的敬称。
随着了解的加深,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消失了,成为一对幸福的恋人。在彼此的眼中,他们成为世界上最般配、最亲密、也是最让人艳羡不已的恋人。
经过两年的恋爱时光,1980年8月,他们心手相牵,步入了婚姻殿堂。
婚后,他们两个人过了两年多的两地分居生活,其中的相思之苦自是甚浓。好在有人体谅他的苦衷,主动帮忙把她的工作调了过来,他们才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生活。生活在了一起,她对他内心里住着一个孩子的体会更深了不少。
有一次,他们一块儿坐公交车外出,恰好车上只有一个座位。他二话不说就拉着她,非要两个人一同坐在那个座位上。她脸一红,拒绝说:“人家都看着呢!”他有些不解地说:“他们看着碍我们什么事儿?”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什么似的,就让她坐到了位子上,自己则站在了一边。
还有一次,他要理发,可外面的理发店很少,需要排队,他抱怨说理发真麻烦。她笑着说:“那我给你理好不好?”他一听,高兴地说:“好啊,好啊!”她不过是信口一说罢了,可他却认了真,非要让她理。结果她把他的头发理得参差不齐,凸凸凹凹,可他依然像个孩子似的高兴得不得了,兴冲冲地就去上班了。让她觉得甚是难堪的是,他逢人就说是她给理的头发。别人一看都“哧哧”地笑,而他却不以为然。
可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1985年,他被诊断患上了帕金森综合征。上边打算安排她专职在家照顾他,可一口就被他回绝了。那天她回到家,他颇有几分严肃地向她解释说:“你是部队培养出来的,不能为我一个人服务,这样是不可以的。”她何尝不知道,他知道她争强好胜,如果真的在家待着,只会让业务变得生疏,更会增添她的心理压力。与其这样,倒不如直言拒绝。他做了一回冷面人,实则在他的內心里,则是对她深深的爱。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症一天天重起来。尤其足在病重住院的时候,她需要上班,下班后还要赶到医院照顾他,日子过得相当辛苦忙碌。看着她为自己而憔悴的面容,他的心里很是难受,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只能好好听医生的话,听她的话,努力过好每一天。可就是这样,他的病还是在加重着,以至于到了后来,他连说话都成了问题。那次,他翕动着嘴唇,发出了只有她才能听得懂的声音,他是在呼唤着他经常称呼的她的名字,然后说:“我对不起你。”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动情地说:“先生,这是我情愿的,我愿意,只要你能够好起来就行了。”
话是这样说,但他还是在1996年3月19日永远地离开了她。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对,他是陈景润,享誉世界的数学家,她是由昆。在他们相处18年的时光中,他一直称呼她为“由”,这是她的姓氏,而她则叫他“先生”。陈景润走后,“由”再也没有人叫起,而她则坚持把他的一部分骨灰放在家里,想念之深的时候,她就会对着他的骨灰说话,说出的第一个词语就是那个她专门对他的称呼:先生。
爱是那一个专属名字,正是有了这个,才会让爱情有了异常绚丽的色彩,这是用再绝佳的颜料、再高超的技巧都无法描绘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