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六十年,前半生坎坎坷坷,她跟着他四处颠簸,为他生儿育女。孩子们大了,生活也安顿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他就病倒了,期间有十年,他一直躺在床上。她帮他擦洗,天天为他煎药,想着法子为他做可口的饭菜。后来他身体稍好些了,她就每天下午搀着他,在小区周围转转,帮他活动活动筋骨。其实,她的身体也不好,常有毛病,每次散步回来,她都会累得满头大汗。
在老人弥留之际,抓着老伴的手,几乎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全部力气,对她说:“谢谢你!”
没有人会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妥,除了略略地感叹于他们的辛劳与苦累。她也是默默地做着这一切,从无半句怨言,因为他们有婚姻。正是这一根纽带,几十年前把他们牵到了一起。可是,没有能够想起:相识前,他们两个相互都是陌生人。
“谢谢你!”这是老人至死不忘的表达。
我结婚后有一段时间和妻子分居两地。有一天下午因为一件事情和妻子通了个电话,正好那时我感冒了,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妻子在电话里紧张地问怎么了,我告诉她感冒了。事情就这样简单。没有想到吃过晚饭不久,妻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放心。”说完,她拿出带来的生姜和冰糖,开始为我熬姜汤。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要知道,她离我这儿有五十公里的路,居然租车赶了过来,就是为了给我熬一回姜汤。
看着妻子忙碌而略显疲惫的身影,我的感冒一下子好了许多。我轻轻地从后面拥住她,说:“不就是感冒嘛,值得你那么大惊小怪的。”妻子回过身,笑了一下,说:“我们是夫妻呀。”
是的,我们是夫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轰轰烈烈也罢,平淡如水也罢,总之是婚姻成全了我们,让我们走到一起,共同拥有和分享,也共同面对和承担。随之而来的所有牵挂、关爱,所有的辛劳,却原来都是婚姻的本分。
只是,我是否也该像那位老人一样,对妻子说一声: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