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她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醋溜土豆的味道,于是,很习惯地加快了脚步,嘴角浮出一缕不易觉察的微笑——他最擅长这道菜了,因为她爱吃,她听说土豆不仅营养,而且减肥效果奇佳。
可走到门口旋动钥匙那一刻,她突然就停了下来,有些懊恼地靠在门外——只不过,他将房子留给了他,她担心他无处可去,所以暂时收留了他而已。
然而婚都离了,凭什么再去吃他烧的菜?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就那么适时地开了,是他,系着围裙,一定忙了有些时候了,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她忽然就想笑,虽然以前,她经常看见他这副样子,可还是忍不住想笑,因为她实在觉得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像个居家女人般扎着花布围裙的样子,有些滑稽。
她一笑,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然后就跟着她一起笑。
他一笑,她忽然就意识到一些什么似的,蓦地绷紧了脸,兀自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他跟上来,嘴里讨好地说着:“你看,饭都做好了,两个人的,你若不吃,扔掉了多可惜。”
她扭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还是收了回去,淡淡地丢下一句话:“我不饿。”便关了房门。
然而在她的心里,正有一股暖流轻轻地流淌着。她也清楚,其实,那一切不过只是一种装腔作势的冰冷罢了。拿到离婚证书的三天里,他们家,是一点烟火味儿也没有的,他也总是,在她睡了之后,轻手轻脚地回来,然后便声息全无了。那时,她总有一种独守空房的感觉,很无助,很冷清。
还很怀旧。
是的,不过冷却三天而已,她已经在怀旧了。而那时出差个把月,她还不想回来呢,只是这一次,那种法律上的隔离让她觉得有些害怕了。继而便不由得怀念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为她准备的小米稀饭,他为她烹炒的花样小菜。
现在,他又像从前一样了,尤其想着餐桌上诱人的醋溜土豆,她便更怀念从前了,泪,开始不可抑制地往下掉,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呢,总以为他是天底下最窝囊的男人,在家的时候就会围着厨房转,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然而,所有的浪漫中,哪一样能抵得上家里餐桌上的一份温馨呢?
更何况,这份温馨,是一个大男人心甘情愿为你精心烹厨的。
不自觉地,她重新打开了房门。
餐桌上的饭菜,丝毫未动。他坐在沙发上,抽着一支烟,眉,紧锁着,但一看过她,他还是赶紧摁灭了烟头。那种忧郁和无奈却还未退尽,让她心底生疼。
他说:“开饭吧?”
她就轻轻走到餐桌旁,然后拿起筷子,给他的碗里夹了些菜,幽幽地说:“你炒的醋溜土豆真的很好吃。”
“那我天天炒给你吃好不好?”他急切地问。
她低下头,泪便又开始不可收拾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