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蓝惜与丁泽之间,爆发了最大的一次战争。
这次战争之后,蓝惜与丁泽便再也没有过平静的生活。蓝惜突然意识到,昔日好脾气的丁泽,原来只是伪装,而真正的那个自私的男人,则幻化成苔藓,附着在丁泽的体内,随时等待阴暗潮湿的雨天,无声无息地一路蔓延,一直到占领整个的阵地。
假若是以前,蓝惜一定是一走了之,不再与他纠缠,可是,那时的蓝惜,却是被丁泽给束缚住了。他所用的手段,不过是一纸薄薄的证书。蓝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被丁泽给说动了,稀里糊涂地花几十元钱,在一个有大风的春天下午,去领了喜庆红的结婚证。
结婚证领到的当天晚上,蓝惜便与丁泽吵了架,起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杯子,被蓝惜不小心给摔了,丁泽当即便说蓝惜将来不知要给他添多少的麻烦,家务不管,工作也不找,让他一个人来养家,怎么可以。蓝惜的心,瞬间碎掉,犹如满地闪着寒光的玻璃渣子。
蓝惜也就是在那时,认识了央厝。是在蓝惜为其设计的广告公司里,她去送广告的清样,两人在走廊里,走了对头,互相让路,却是蓝惜向左,他也向左,蓝惜移右,他也移右,最后是央厝朗声大笑起来,说,怎么,堵住去路,要赖我不成。蓝惜当时也笑了,回他,谁赖谁还说不定呢。
结果是蓝惜“赖”掉了央厝一下午的时间,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聊到路灯亮起,公交载着疲惫的人群,开往回家的路。而蓝惜则与央厝,在柳树遮掩住的灯光里,走了一程又一程,直到蓝惜在自家的门口,不安地停住,说,到此为止吧。
央厝对蓝惜的追求,是高原飓风似的,席卷而来。蓝惜向来定力很强,在这股风里,几乎失去了作用。摇摇晃晃中,便偏离了航向。
丁泽在与蓝惜领证后的一年里,对爱鲜明地懒怠下来。而这时央厝的猛烈攻击,则让蓝惜失落中,很快将心离开丁泽,在另一块看似肥沃的土地上,试探着,降落下去。
有一天,丁泽又与蓝惜因为琐事争吵,抱怨她不出去工作,哪一天不能画画了,还要靠他辛苦挣钱养活。吵闹之中,他还摔坏了蓝惜的画架,又将颜色甩到白色的墙壁上。蓝惜看着墙上那幅犹如抽象派的七彩图画,没有发火,反而笑笑,说,你也可以做画家了。
蓝惜当天便去找了央厝,在他小小的工作室里,与他疯狂地拥吻,一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咳出了大颗的眼泪。
蓝惜在央厝的怀里,问他,你会娶我吗?央厝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回她,等我再闯荡上几年,好吗?蓝惜当即抬头笑着捏捏他的鼻子,说,这么严肃干什么,好像我要赖你似的,逗你玩罢了,我这样的人,像安分守己为人妇的样子吗?
央厝大笑。蓝惜也笑。笑到蓝惜推开窗户,呼吸着这个城市又一个春天,喊道:央厝,我想要给自己画一双翅膀,用力飞翔!
几天后,蓝惜便当面跟丁泽摊牌,说,我们离婚吧。丁泽起初的反应,是大闹一场,但蓝惜做了聋子,对丁泽的大骂一声不响,只在心里列好计划,自由后要去的城市,与想做的事情。
丁泽威胁恐吓,用尽了所有高贵的与低贱的方式,终究还是没有能让蓝惜妥协。
蓝惜心里其实也有恐惧,怕丁泽真的穷追不舍,蛇一样将她死死缠住,一直到她无法摆脱窒息而亡。但当她坐在离婚处的长椅上,看见丁泽推开门,一脸灰绿地朝她走过来,她在心里,便知道,这样的自由,她是要定了的。
丁泽照例又是一通死缠烂打般的苦苦哀求,但蓝惜气定神闲,等他哭诉完毕,便走至办事人员的面前,将所有材料推到台上,说,麻烦您给我们办理离婚手续吧。
不过是静默的十几分钟,填完各类表格,工作人员习惯性问一句,想好了没,离婚证上,便嘶嘶地印上了一本正经的两人简历。蓝惜低头看着,唇角上翘,溢出一抹轻松的微笑。
蓝惜拿了证,先自推门出去,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在门口停上片刻,扶住门,以防会撞到后面的丁泽。但也只有这片刻的惯性,蓝惜随即出了门打车,快速地离开了丁泽。
蓝惜在后视镜里,看到丁泽在车水马龙之中,愈来愈小,到最后,终于消失不见。连同,她与他的这一段纠缠不休的过往。
只有美好的未来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