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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病相爱

【01】 怎么苏南月你也相信报应吗?那如今这样的结果,可不就该是你的报应

“本席宣布,退庭——”

“啪”的一记响亮的声音,像是锤在苏南月的心上。隔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她看到翟凌峰起身离去。转身时,故意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内容:轻蔑、得意、示威,还有浓浓的羞辱……

历时三个月,几乎耗空了她整个身心,到最后,宁宁还是被翟凌峰夺走了。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个弱女子,凭什么和财力雄厚、掌握一流人脉资源的凌氏集团斗?

苏南月追着跑出去的时候,正赶上翟凌峰坐上他的奥迪A8,她拍着车门愤怒地说:“翟凌峰,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现在又把宁宁从我身边夺走,他还那么小,害得别人骨肉分离你小心会遭报应!”

报应?”翟凌峰挑起他英俊的眉,故作疑惑地嘲讽道,“怎么苏南月你也相信报应吗?那如今这样的结果,可不就该是你的报应?”

车门在她的面前重重地关上,还不待她反应,司机已经一踩油门,在她面前绝尘而去。

【02】 任何能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苏南月已经足足有三天没有见到宁宁了。这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梦到宁宁翟凌峰关在小黑屋里,吓得喊妈妈。

醒来的时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草草地起床洗漱,一大早就跑到翟凌峰家门口敲门。

门房还是当初苏家伺候过她和她父亲的那位涛哥,他既尴尬又不忍心地阻拦着苏南月继续敲门。他说:“南月小姐,您别让我为难呀,翟先生脾气不好。”

正拉扯着,门开了,站在里面的翟凌峰暴戾地望着两人说:“让她进来。”

这是回到榕城以来,苏南月第一次回到这间屋子,自她上次离开已经是三年光景。

屋子里早已不是旧时的样式,自从翟凌峰成了这里的主人,他恨透了苏家,所以把之前所有的家具古董全都砸烂毁坏清理干净,一应布置,全部换上了他喜好的风格。

她来不及、也没有心情细细欣赏他的品味,只是环顾四周,然后紧张地问他:“宁宁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翟凌峰站在她面前冷冷地说:“怎么,你怕我虐待他?别忘了,如今他的监护人是我,我不想让他见谁,那他就一辈子都别想见到!”

苏南月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说:“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不,不,让我见他,好不好?我求求你,只要让我见他,随便你怎么拿我泄恨都可以。”

“怎么都可以?”他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人,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包括陪睡吗?”

她被他的话吓得一愣,抬头正对上他鄙夷的眼神:“听说当初冷艳高贵的苏家大小姐,为了养活自己的傻儿子不惜在夜总会唱歌。可是,我想唱歌的钱也不够宁宁的药费吧?夜总会里那么多男人,为了儿子,你应该,什么都做过了吧?”

要不是朋友圈子里的风言风语传到了他的耳中,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行踪?更不会知道,她居然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女人,居然敢偷偷生下孩子不让他知道,简直该死!

于是,就有了长达三个月的官司,争夺宁宁的监护权,最终他赢了!任何能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苏南月眼眶泛红,她的指甲狠狠掐着手心,才能逼迫自己忍住委屈,她想说自己从来都没有为了困顿的生活出卖过自己的人格与尊严。

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说这些,不是自取其辱吗?

【03】 苏南月,你后悔过没有?

苏南月见到宁宁的时候,他正席地坐在楼上东南角的房间里玩积木。他有和翟凌峰一样好看的眉眼,专注的神情尤其像。安静的时候,他看上去和正常的儿童没有任何区别,一点也不像是智障的孩子。

翟凌峰站在她的身后冷笑:“你费尽心机爬上我的床,最后生下的不过是个白痴,苏南月,你后悔过没有?”

后悔?后悔爬上他的床?还是后悔那样盲目地爱他?

苏南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即使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价,依然还是无法放下对他的爱,他会不会更加瞧不起她,甚至会恶毒地讽刺说:“果然是大白痴才能生出这样的小白痴。”

宁宁抬起头看她,突然惊喜地绽开一个笑容:“妈妈,妈妈……抱……”他匆匆起身,伸手想要跟她要一个抱抱,却因为平衡性太差而摔倒在地。医生说过,这孩子大脑小脑都有问题,智商低,容易摔倒。

苏南月想要伸手去扶,却被翟凌峰狠狠地拖了出去。她被狠狠地摔在另一个房间的大床上,高大的身躯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压下来。

她皱着眉说:“宁宁,他在哭!”

“保姆很快会去哄他。”他捏住她的下巴,威胁道,“苏南月,我让你见了儿子,你除了这副破败的身子,还有什么资本来求我?”

她一怔,衣服被粗暴地扯开。

他不顾她的干涩,强势地进入,痛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痛到极致,不光是身体,还有心。她早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抢回宁宁,不过是为了在这样的时刻羞辱她。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这一场久别的欢爱,更像是一场恶意的折磨。宁宁的哭声伴随着保姆的安抚声隐约传来,而她,却要在他身下苦苦压抑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咬着她的耳朵,恶毒地说:“听着儿子哭,是不是心如刀割呢?相比你拆散我和秀蓉,这算什么?!”

秀蓉!又是秀蓉!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以为自己还会像当年那样嫉妒到几乎发疯,可是这一次她没有。

【04】 当初,是她对不起他们。

激烈的欢爱之后,翟凌峰去浴室洗澡。

苏南月浑身痛得像散了架一样,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突然想起好多年前,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爬上翟凌峰的床。

翟凌峰被下了药,很急切地索求她,差点儿把她折腾个半死。她在他身下一边痛得流眼泪,一边幸福到发抖。

那一夜,他的身体只凭本能,可心里却清楚地知道她是谁。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掐住她的脖子说:“苏南月,你以为使出这样的手段,我就会喜欢你吗?你做梦!”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滑过脸颊,落在他的手背上。从天堂跌落地狱,不过只是一瞬,她的心摔得粉碎,却执迷不悔。

其实她也恨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门“砰”的一声响,将苏南月从回忆中惊醒。她下意识看去,正看到对方摔门出去的背影,心情似乎很不好。

她慢慢地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听不到宁宁的哭声,保姆说他已经睡着了。

翟凌峰站在窗户边回头看她,冷淡地说:“你走吧,宁宁在我这里,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以后就不用来了。”

她的眼泪刷刷地落下来,近乎卑微地祈求:“凌峰,求求你,不要抢走我的宁宁,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他。”

“真是很伟大的母亲呢。”他步步逼近,望着她在自己面前步步后退,毫不留情地说,“苏南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得不到我,有他陪着你也是好的,对不对?起码他的身上留着一半我的血,也算是个念想。”

苏南月悚然一惊,背靠上墙壁,退无可退。她抬头,正对上对方咄咄逼人的眼神,局促、茫然、慌乱、卑微……所有的小情绪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避无可避……

他说的没错,这就是她私心里那点最隐秘的想法。当初父亲被气得病发最后死在医院,苏家一夜之间破败,她被他逼得无家可归,曾经想到过死。可是,突然知晓自己怀孕了,才挣扎着生存了下来,去外地生下了宁宁。

她曾想,就算没有他的爱,至少她还有宁宁。可是如今,这点秘密也被他洞晓了,连她最后一点念想他也要夺走。

她捂着脸,轻声说:“凌峰,你为什么一条活路都不肯留给我?宁宁,他是我们俩的骨肉。”

“当初,你是怎样害我的?你毁了我和秀蓉一辈子的幸福,又凭什么……还能够悄悄躲起来,享受你的幸福?”翟凌峰的语气悲凉又残忍,对方的身躯再瘦弱也无法在他眼中找到一丝怜悯,他似是惆怅,又似是强调,“苏南月,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她知道,她都知道!她知道自己有多可恶,多让人讨厌,让她与宁宁骨肉分离,对她来说是比死还要严重的惩罚。

【05】 他说,他们要结婚了。

翟凌峰没有再说话,他开车带着苏南月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栋漂亮的大宅子,有个漂亮的大花园,种满了五彩缤纷的花朵。在花园深处,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年轻的女子即使素颜也依然优雅得像一朵百合花,望着她笑容恬静:“南月,好久不见。”

苏南月望着她坐在轮椅上,下半截空荡荡的两个裤管,只觉得眼睛都湿润了。她浑身都在颤抖,不敢往前走,每靠近一步,都仿佛在提醒她当初的丑陋行径。

翟凌峰却偏偏要拉着她往前,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在她耳边说:“那双腿,看到了吗?是因为你,那么善良的秀蓉,是因为你,才失去了双腿。”

一字一句,浸透了刻骨的恨意。

当初,是她对不起他们。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恶毒肮脏的事情,就是从秀蓉手中抢走了翟凌峰。明明知道,他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可她,硬是要不择手段爬上翟凌峰的床,还要让单纯的秀蓉看到他们躺在一张床上。

结果,秀蓉匆匆离开现场,却因为心神恍惚而被快速驶来的大卡车撞飞,失去了一双腿。

她为了自己自私的爱意,害了他的爱人,他这辈子,怎么可能原谅她?

所以,即使害得她家破人亡失去所有,也还嫌不够,非要将她找出来,一点一点地向她讨还。

苏南月没有跪在秀蓉面前求她原谅,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用尽手段,也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心。而对方,只是静静地坐着,就能让男人的眉眼温润柔软。苏南月承认,自己早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完败了。

况且,对方早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微笑着说:“你回到榕城了,真好!”即使被她伤害过,都能依然保持着如此温婉大方的姿态与她说话,她想起一个词,足以总结此时的处境——云泥之别。

她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以为翟凌峰会当着最心爱的女人的面用最刻薄的言语羞辱自己,甚至甩几个耳光都不算过分,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蹲在对方的面前,视线与她齐平,温柔地说:“秀蓉,下个月,我们就结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易就叫苏南月蒙了,像是平地砸下来的一个雷,炸得她痛不欲生。

【06】 那颗心在那里,跳动一天,就想他一天,管不住,变不了。

苏南月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半点痴心妄想,起码可以尽量做到若无其事,可是,终究还是做不到。那颗心在那里,跳动一天,就想他一天,管不住,变不了。

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她就这样看着秀蓉素净好看的脸上由惊转喜的神情,听到对方犹豫着说:“可是,我这样……”

“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翟凌峰坚定地握住她的手,强调说,“谁都不可以拆散我们。”

秀蓉喜极而泣,任何女人都无法抵挡,心爱的男人如此坚定的承诺。

苏南月觉得自己快碎成泡沫了。幸好,三年过去了她不是没有一点进步,至少懂得应景。她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丝微笑,说:“真的太替你们高兴了。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她心如刀割,所以言不由衷,更加看不到对面的两个人幸福的笑容因她的话有一瞬间的僵硬。

翟凌峰莫名其妙地瞪了苏南月一眼,然后说:“秀蓉,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前些天政府组织做善事,我收养了一个孤儿,以后我不在家,就让他陪着你好不好?”

“真的?”

“是的,但是他和正常的孩子有些不同,天生智障……”

苏南月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倒退半步,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听不到他接下来又说了什么。

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放大:他将宁宁送人了?

【07】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她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儿子。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苏南月终于忍不住又去了翟凌峰的家里。

她站在门房处苦苦哀求涛哥让她进去见宁宁一面,她甚至不敢再说,宁宁是她的儿子。翟凌峰说,那是他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无父无母,正好以后陪着自己的妻子。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她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儿子。翟凌峰那么心狠,他做得出。想当年她拆散了秀蓉和他之后,他就是装作要和她结婚,骗得她父亲的信任,最后耍手段害得苏家家破人亡的。

涛哥正左右为难的时候,有用人开门说:“秀蓉小姐让苏小姐进去。”

距他们结婚还有十来天,苏南月没有想到秀蓉已经提前住进了翟凌峰的家里,用人直接带她去了秀蓉的房间。

秀蓉穿着一身婚纱,脸上也化了淡淡的一层彩妆,身边有两三个用人伺候着。

她笑着说:“我腿脚不方便,所以凌峰让人上门来给我试试婚纱。”

苏南月点点头:“很美。”说完之后,只觉得喉头发紧,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曾经,她多少次幻想自己披着婚纱的样子,如今她已经不敢想了。

秀蓉却似乎陷入了沉思,对着镜子里娇艳的脸庞,出了好一会儿神。突然低声自言自语道:“很美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好像是在做梦呢?”

即使是做梦,也是美梦吧。

苏南月没空去揣测对方的想法,她今天来,只想要带宁宁走。她勉强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那天,听说凌峰收养了一个孩子,我,可以去看看吗?”

秀蓉看了她一眼,点头说:“你是说宁宁吗?我来这里好几天了,和他相处得很开心。我带你去看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要结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大概是事情太多了,秀蓉压根儿没有空暇顾及,所以同意了。

苏南月独自一人走到上次宁宁住的房间,开门,听到一声欢快的叫声:“妈——妈——”

眼眶里的热泪,终于忍不住滚落。

【08】 苏南月抱着他,好像拥有的是整个世界。

苏南月一辈子只有两次心跳得这么剧烈,几乎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上一次是给翟凌峰下药的时候,她依然记得那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偏执。

而这一次,她是想要偷偷将宁宁带走。

不得不说,秀蓉在翟凌峰家,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可是也正因为这个意外,让她能够进入翟凌峰的家,把宁宁带出来。

出门的时候,涛哥狐疑地望着她,似乎不大相信。但是,碍于秀蓉是未来翟家的女主人,他最终还是沉默地放行了。

苏南月紧紧抱着宁宁,拦下门口的的士。上车后,才瘫软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大的考验,浑身都出汗了。

宁宁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傻傻地笑,喊她:“妈——妈——”

智力有问题的他只会喊这句,别的什么都不会。

苏南月抱着他,好像拥有的是整个世界。她用力攥紧手心里的机票,冷静地对司机说:“去机场。”

【09】 如今这些,是你活该承受的!

苏南月在机场被拦下来的时候,正在安检。

两名机场保安接听了一个电话之后,将她直接带了出来。

她心中扑通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直到见到等在大厅里的人,预感变成了现实。

她像见鬼了一样尖叫,吓得周围的人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翟凌峰却咧开嘴,阴恻恻地笑了:“苏南月,你这是要离开?”

他身边的黑衣人早已将将宁宁从她手里抢过来,转身往车上带。孩子哭着喊着,嘴里只能吐出破碎的字句:“妈——妈——”

苏南月想要上前把他抢下来,却被翟凌峰一把抓住手臂说:“我说过,宁宁由秀蓉抚养,你不要再来见他,要是秀蓉知道了他是你的孩子,苏南月,你就不要怪我心狠!”

他的眼中有一抹狠戾,看得她浑身发抖。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是他的妈妈,为什么不能见他!”

“为什么?”翟凌峰靠近她,和她几乎贴在一起,在她耳边轻声说,“因为你,我和秀蓉永远不会再有孩子了。你欠她的,早就该还了,如今这些,是你活该承受的!”

那场车祸,夺走的不止是秀蓉的双腿,还有生育能力。

她造的孽,如今终于有报应了。

【10】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也越不可碰。

宁宁被带回了翟家,苏南月的计划失败,她回到了之前驻唱的夜总会唱歌。

失去了孩子之后,她像是一个行尸走肉般活着。

翟凌峰说过,要让她痛不欲生地活着,要让她尝到失去宁宁的痛苦,她就真的过着这样的生活,每一天,无休无止。

她坐在台上的高椅上,哑着嗓子不停地唱:“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也越不可碰……”

然后,眼泪刷刷地往下流,毁了上台前细细描出来的烟熏妆。原唱的声音美如天籁,而她,却沙哑到近乎鬼号。

这是她唯一一次在台上失态,哪怕以前宁宁生病在医院里的时候,她也能强忍着表演结束再去看他,可如今,她完全没有了主意。

夜总会老板听说有自己这里的驻场歌手居然在台上号啕大哭,吓了一大跳,等他走出来一瞧,已经有人开始愤怒地朝台上扔东西了。

老板连忙安抚客人的情绪,把苏南月从台上拽下来赔礼道歉。

苏南月浑浑噩噩地站在客人面前,她穿着袒胸露背的演出服,被池子里的冷气冻得瑟瑟发抖,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姿态。

有一桌客人平时见惯了她装清高的模样,难得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忍不住起了刁难之心,将酒杯望她手里塞,说:“不喝酒这事情就没完!”

她不会喝酒,对方更是毛手毛脚地凑上来占她的便宜。她情急之下怒了,将整杯酒水泼到了对方脸上。

然后,她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杯子在地上砸得粉碎。

苏南月眼冒金星,几乎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打她的是夜总会的老板,他凶狠地说:“从来没有见过在我这里工作的,居然敢忤逆客人,你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残花败柳,翟少不要了的破烂,还真把自己当成以前的苏家小姐了?!”客人捏住她的下巴,撬开她的嘴,野蛮地将酒水往她嘴里灌。

火辣辣的酒精呛得她眼泪直流,她拼命挣扎,指甲用力地抠在对方的胳膊上,却被一把甩得摔在了地上。

苏南月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正摔在满地的碎玻璃上。她一声惨叫,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很是骇人……

视线越来越模糊,在她快要痛晕的时候,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拨开围观的人群,朝她俯身而来……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一定是幻觉。她这么想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11】 难道,恨得太久太深,也会成为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

“先生,秀蓉小姐问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

“你告诉她,我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回去。”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翟凌峰在医院的走廊里接完电话,转身又回到了病房。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难闻,他双眉紧锁,眼中满是阴翳。

他望着病床上那孱弱单薄的身躯,盖着被子也只是小小的一团。因为长期要挣钱养家,苏南月很辛苦。

三年里,他经常做梦都梦到她可恶的嘴脸,整天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后,没羞没臊地表白,甚至为了她口中所谓的爱伤害了别人。

他恨透了这个女人,却矛盾地不肯离开,就像莫名其妙想知道她的一切消息一样。

他知道,她每周有六个晚上在夜总会上班。

他也知道,她一晚上唱三个小时几乎不停歇,却也只能赚到几十块钱,只能勉力维持她和宁宁的生活。

他还知道,她每次发了薪水喜欢去盼盼糕饼屋给宁宁买点心。

他知道这么多,是因为从他找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安排了人在她身边。

所以她买了机票想偷偷带走宁宁,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而且得以及时赶去阻止。

甚至这次她遇到麻烦,他更是直接从加班的办公室来到夜总会。

只有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找到她,却要狠狠地伤害她。难道,恨得太久太深,也会成为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

【12】 那是她曾经最爱,如今也还是放不下的男子。

苏南月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翟凌峰坐在病床前,一动不动。他陷在自己的思索里,神情专注而凝重,丝毫没有发现她醒过来了。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穿进,给他的侧脸打上一层模糊的光圈。

那是她曾经最爱,如今也还是放不下的男子。

她不敢,也舍不得惊扰了他,只是贪婪地想多看他一会儿。小心翼翼得好像维持着一个泡沫般的美梦,生怕一不留神,就碎了。

护士小姐来巡查的时候,敲门的声音将屋内两个人惊醒。

“醒了?”翟凌峰的眼神对上苏南月时顿时凌厉了几分,语气带着几分冷酷的嘲意,“你这么要死要活的,做给谁看?”

苏南月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她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要多不堪有多不堪。她只是哑着嗓子问:“宁宁在你那里,好不好?”话刚问出口,眼泪就流个不停。

翟凌峰看到她一脸凄惨的模样,不耐烦地说:“他在我那里很好,我说过,以后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顾好你自己就够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腿上包扎过的伤口,痛得“嘶”了一声。

翟凌峰眉头蹙起,想要拦住她,手抬起又强行放下,口气冷硬地斥责:“你腿上缝了十几针,还折腾个什么劲?那些玻璃都扎进肉里去了,昨晚我送你来的时候血肉模糊!”

“对……对不起……”她低着头,小声说,“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害你一夜没睡?”

“呵呵,苏南月,到这个时候你还自作多情,以为我愿意惹上你这个麻烦?”他冷笑着说,“我昨晚不过是和客人谈生意,路过那里而已,碰巧看到你!是你们经理知道我当初和你的渊源,求我,我才送你来医院的。你瞧瞧你如今,像什么样子!”

是谁说,心痛得太多次了,就会麻木。为什么每一次,都还是会痛。她的手指紧紧揪着床单,忍着难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翟凌峰不愿看她的脸,拿起搁在一旁的外套,起身准备离开。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大概又是什么急症病人,心里这么想着,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眉头就微微皱起。

是秀蓉的,她几乎很少给他打电话,就连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也是让用人打。

他接起来,问:“秀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抽泣的声音,秀蓉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可是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凌峰,宁宁他……死了。”

哐当一声响,他的手机摔到地上,粉身碎骨。

【13】 他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每一颗,都像当初她滴在他手上的一样。

翟凌峰结婚的那天,满座宾客热热闹闹,唯独不见新郎。

沈秀蓉让用人推着轮椅,找到宁宁隔壁的房间,才看到他。

屋子里的窗帘关得紧紧的,浓重的烟酒味呛得她直咳嗽。男人背对着她,身形依然高大,却显出几分落寞颓废的味道。

沈秀蓉使劲压抑着情绪,却终究忍不住爆发:“翟凌峰,你这样自暴自弃,究竟想要怎么样?”

“出去!”他的声音冷冷的,透着决绝的味道,“我说过,这个房间,谁都不许进来!”

他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摩挲着枕头,床单。这上面,有那个人的气息。也只有这间房间,才能让他安静地坐着想念那个人。

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爱他,害他变成这副鬼样子,却又离开。

怎么不回来呢?还不回来,不是说爱他吗?来爱他呀,他等着呢。

哦,见鬼的爱!她凭什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狠毒!不是说爱他吗,怎么逃得这么干脆?都是骗人的!

沈秀蓉已经被逼得快疯了,她失去了一贯的矜持与冷静,愤怒地吼:“翟凌峰,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怀念那个女人吗?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

“闭嘴!给我滚出去!”他冷冷地说,“她如果回来,肯定不希望看到你!你出去!”

“她已经回不来了!苏南月已经死了!她死了!她是从医院楼上摔下去的,摔得血肉模糊,你亲眼看到的!你还没清醒吗?你不是最恨她的吗?是她害我失去双腿,害我们差点儿不能在一起,你忘了吗?如今她死了,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砰”的一声巨响,他的拳头砸在墙上,似乎都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站起来,转身一步步逼近轮椅上的女子,冷冷地说,“是你,是你杀了宁宁对不对?你一直恨她,害你失去双腿不能生育,所以你就杀了宁宁。你知不知道,宁宁是她唯一的支柱和希望,是你逼得她从楼上跳下去的!”

“胡说!我没有杀宁宁!”秀蓉被男子眼中的狂暴吓得浑身发抖,她强行镇定地反驳,“我有什么理由杀他?你人都是我的了,我何必还要跟那个什么都得不到的蠢女人争?何况,当初你隐瞒了事实,我根本不知道宁宁是她的孩子!”

“说谎!”男人掐住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用力,“苏南月那么笨,一定是在你面前露出了破绽,你那么聪明,真的一点都没有猜到?”

她的眼神躲闪,不敢看他,却被掐得脸都红了。这个男人,是真的暴怒了,他想要她死!虽然他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可是他心里早就认定了!

沈秀蓉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拼命拍打男人的手臂,可是,对方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她绝望地大声说:“不是我,是你,是你害得他们母子走上绝路的!”

“我?”男人一个失神,手指微微松开了,喃喃道,“是我害的?”

“是的,苏南月这个笨蛋,如果没有爱上你,她怎么会那么傻!家被你整没了,孩子被你抢了,感情也被你糟蹋了!”沈秀蓉一边艰难地吸气,一边冷笑着说,“翟凌峰,是你,你不爱她,她只有死!这是注定的,你难道到现在都不明白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深深地扎进了他身体里的某个部位,将他整个人都定格了。他的手颓然无力地放下……

秀蓉骂了一句“疯子”,又惊又怕地逃出了房间。

只剩下他,慢慢地转身,然后,在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

他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每一颗,都像当初她滴在他手上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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