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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的男友

那天点名时,夏小淼没有给逃课的林颜面子,即使她拽着她的手臂做撒娇状,夏小淼还是冷冷地拒绝了。于是一向骄傲又飞扬跋扈的校花林颜就翻了脸,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丑人多作怪。

夏小淼卑微的自尊在那一刻被撕得粉碎。明明她没有错,却在林颜梨花带雨的哭诉里成了罪人,所有人都觉得夏小淼不通情理,性格古怪。他们的眼神看过来,成了一枚枚的暗器,扎在了柔弱的自尊上。夏小淼决心报复林颜,目标是从林颜的男友苏城下手。

第一次见到苏城,是在女生宿舍楼下。他站在一株合欢花树下,穿着白色衬衣,洗得有些白的蓝色牛仔裤,身材挺拔、清瘦,眉眼温和地看着她笑。

夏小淼的心突然哆嗦了一下,有些生涩地抿了抿嘴唇,给了他一个笑容。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表错了情,从她身后,擦肩而过的林颜,欢喜地迎了上去,而苏城的手那么自然地牵过了她。原来,这一个笑容,不是给她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夏小淼的心灰暗了一下。

那一天,大约苏城和林颜吵了架。林颜那样众星捧月的女孩儿时不时发发脾气,任性一下在所难免,但是苏城却慢慢吃不消这样的脾气。年轻气盛的苏城去喝了些酒,醉得一塌糊涂时,夏小淼出现了,她扶着他回了宿舍。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当他一把拉住她压在身下时,夏小淼的心突然就松弛了下来。

也许,只能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才可能被他亲近。

夏小淼的裙扣被他粗暴地扯了下来,他的脸很年轻,很英俊,只是他迷醉的呢喃在她耳边时,响的却是另一个女孩儿的名字:林颜。

第二天,夏小淼直接就去上了课,套着苏城一件有暗纹的衬衣。

林颜看见她穿着这件衬衣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的眼里有着难以置信。

夏小淼终于报复了,她成功地夺走了林颜的男朋友,让她痛苦了起来。只是没有多少的欢喜,她的心里已经没有胜利后的喜悦,她只是在想,用去那样的一夜,值得吗?

苏城和林颜彻底分了手。夏小淼很快出了名。这样平淡的女孩儿竟然也能撬走校花的男友,确实让人惊讶。

苏城把夏小淼拦在回宿舍的路上,他的眼睛里是带着恨意的,他说,你是故意的?夏小淼仰起头来,尽量地让自己不动声色,说,是的。

她不想与他纠葛,他不过是她报复林颜的工具,可是为什么面对他时,她的心如此的慌乱呢?然后就明白了,一切都是自己的借口,抢走林颜的男友是因为她真喜欢他呀,才会趁着他喝醉了把自己送上门去。

苏城把她的手捏得生疼,他说,夏小淼,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夏小淼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手臂上的疼被压了过去。随即就明白了,他是不会放过她的,他要让她在他的爱情里,伤心,绝望,受到惩罚。可是,她却诡异地有了欢喜。至少,他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顶掉林颜,做苏城的女友,并不容易。以前和林颜在一起时,总是他等她,现在换做夏小淼等待了。夏小淼就站在男生宿舍的楼下,安静地杵着,好像再等下去,就成了一尊望夫石像。她为他洗厚重的牛仔裤,手浸在冰凉的水里,搓洗得发红;她为他收集他喜欢的球星签名,用掉大部分的生活费,剩下的日子不得不在周末去街头发传单赚钱;她甚至在宿舍里支起一口小锅为他煲些汤汤水水,端到他的面前时,脸上带着一些卑微的讨好。她只有不停地对他好,生怕一个不好,他就会离开。

苏城看她的眼神,带着王一样的骄傲。他肆意妄为,拿捏得当,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只需要搂过她抱抱,她就放弃了心里百转千回的念头。

夏小淼终于明白,除了林颜那样耀眼的女孩儿,平凡如她,做苏城的女友,是需要更多的磨练和非凡的意志的。坚持,放弃,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当她站在爱的入口时,就已经注定,这是地狱之门。即使知道,苏城现在和她一起,不过是为了报复她对林颜的打击。指不定,更大的打击在某处等着她呢。

苏城约了夏小淼去看电影,夏小淼等到电影散场他也没有来。其实心里早明白是这样的结局,他这样爽约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捉弄她,让她等,让她像个傻瓜一样地等。可她就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傻瓜,对他的话,怀着一分的期待就不会放弃。

他待她,轻得很。换下的球衣脱了直接扔给她,末了,还把其他人的球衣一并交给她,顺便洗洗;好歹他带她去见一次朋友,却只是带着她去挡酒,怂恿着她,喝吧喝吧,看她醉了又哭又笑的狼狈样;去图书馆看书,若她只占了他的位置,他就会说,你去那边地板坐着看吧,然后赶她起来,把同学拉来坐。连他的朋友都看不过去,他说,没事,没事呢。

而他的朋友,看夏小淼的眼神,是不解和同情。夏小淼尴尬地笑了笑,别过脸去,泪悄悄地流了出来。

夏小淼常常哭。在黑暗里,汩汩地流着眼泪。

她知道,这样的爱情她要不起,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却还是努力地,使劲地,把柔软的部分对着他,然后看着自己受伤。

以前的她,即使平凡,却也有着大把的自尊。即使渺小,却还是谨慎地待着自己。可是,苏城让她把自己都丢掉了,片甲不留。

有天在电影院等的时候,有个男生就过来了。他说,苏城不会来了,你回去吧。夏小淼认得他,是那个帮她说话的男生。他同情的目光让夏小淼好几天都透不过气来,她不愿意别人这样看自己。她站起来,有几分掩饰地笑,没事,没事呢。男生无奈地抿了下嘴唇,我真的看不下去了,苏城完全在耍你,他天天在宿舍里说……

夏小淼能猜到苏城怎样在宿舍绘声绘色描述自己怎样作弄她的,轻贱她的。男生们肯定都在心里鄙夷着她,又同情着她吧。她转过身的时候,男生喊住了她,要不,我请你看一场电影?

在黑暗里,夏小淼的手哆嗦地就握住了男生的手。他很普通,他的普通和她的是一样的,也许她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摆脱掉对苏城的迷恋。

夏小淼和男生拖着手去图书馆,被苏城拦了下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就像当初校花不可置信地看着穿着苏城衬衣的夏小淼一样。

夏小淼再一次出了名,撬掉校花男友,又把抢来的男友给一脚踹了,和男友的室友在一起了。她真的是有些不简单,虽然她长着一张平凡的脸。

苏城开始频繁地来找夏小淼。他痴情地等在宿舍楼下,好像剧情有了峰回路转。当初,林颜跟他分手,他也没有这样死缠烂打,他说,有些人是这样的,消失了以后才懂得她的重要。他说,他已经习惯了有她洗衣,衣服上那些薄荷的味道只有她的手才能造出来。他还说,他总是看见醉酒后,醉眼惺忪,满脸通红,可爱又乖巧的她。他说,其实那些作弄中,他已经把心丢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觉得丢脸。

苏城在一个阳光炽烈的午后登上了教室的顶楼。看的人很多,有人惊慌失措地拉来夏小淼,让她来劝他下来。

她站在一派阳光里,眯起了眼睛。她想起自己卑微爱着他的日子,想起自己把自尊抛下的日子。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她知道他不会跳下去,他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她就范,但是她的心已经灰了,她不想因为爱他而不爱自己了。

她曾经那么地爱他,即使现在,她也深爱着他。但是她知道,有些人是永远不会属于你的,他想要的只是在你不断的付出里感受到爱情的感觉,与其很辛苦很用力地去喜欢一个人,不如找一个普通而简单的人,没有负担与计较地相爱。

她已经不想再去仰望,而只是想,平视着前方。

原来,爱情里,是真的需要门当户对的,这是在抢走校花的男友后,夏小淼最深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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