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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颜色

  颜25岁的时候,只身来到了上海,背包里装满了大把的寂寞。她来的第一天恰巧赶上台风呼啸而来,带着狂妄的窒息。她不知道自己该跑去哪里躲避,她怔怔地站在马路的中央,任由头发在暴风中狂飞乱舞,大大的雨点打的她的眼睛开始晕眩。出生北方的她,一直以为天是蓝的,风是柔的,雨是浪漫的。可是现在她开始了解,天也可以如此阴沉,风也可以如此狂暴,雨也可以如此残酷……。
  一只手带着一点温柔的凉意,紧紧地抓住她,带着她逃离暴雨……。
  颜抬头看去,一个娇美的女子微笑地看着自己,她穿着白色的涤棉大衣,如今已经湿透了,呈现一种灰白的颜色,她们的手紧紧地抓在一起。
  颜感激地微笑;“我叫颜。”
  女子依旧微笑:“我叫乔。”
  友谊就是这么简单易得的东西。
  以后她们在一起的很多日子里,常常会回忆起初识的那一天……

  乔打手机給颜:“下班,我们去酒吧喝酒?”
  颜微笑:“好呀!老地方见。”
  喝酒的时候,乔说:“我认识了一个做软件的男孩,叫魏,我们认识快一年了。他今天和我求婚,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嫁给他?”
  颜嬉笑着:“嫁吧!嫁吧!再不嫁就30岁了。”乔也笑,天真无邪地把她的脸贴在颜的肩上。“可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只爱我一个人,是不是经得起诱惑,我想试试他。”
  颜惊异:“要怎么试。”
  “用你。”
  “我?”
  之后她们默契地相对一笑……
  黄昏的半晚,乔把她的男人指给颜看,一个短发穿着黑色衬衫的帅气男人。她斜斜地走了过去,直直地撞在他的身上。然后瘫倒在地上,他很绅士地扶起了颜,问她有没有受伤,颜其实没事,但是她要说我的脚不能动了。他有些焦急,拿起电话要打120,颜拉住了他的衣服,带着一点可怜地说:“不用去医院了,我家就在附近,你扶着我回去就行了。”他用清亮的眼神,一眨一眨地看着颜怀疑地问:“你确定不用去医院吗?”颜重重地点点头。然后把整个身子都依靠在他的怀里。男人笑了,他的牙齿很白,唇角温柔地倾斜。
  之后颜常常约魏出去喝酒,每次他都会扑约。乔的眼神开始暗淡,颜拉住她的手说:“不如放弃吧!我不想你受伤害。”乔咬着牙说:“继续。”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颜紧紧地把身体贴在魏身上,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是她感觉到了魏强烈的回应,在昏暗的灯光下用一种炙热的眼神看着她,颜的心里生出了恐惧……。
  仿佛有些伤害注定了是在劫难逃的……
  魏直直地看着颜,颜的神情却带着狼狈,他说:“颜,我没有想过要爱上你。”
  这一刻颜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魏叹息。他的嘴唇狂野带着一点侵略地压在她的眼睛上,他的气息和拥抱覆盖了颜,颜听到心坠落的声音,但是似乎又升起了一丝欣喜一丝迷惑……
  凌晨颜带着疲惫从魏的家里走了出来,发现风势凌厉,树叶满地打转。天空被吹洗得清澈异常,大群大群白色的云层急速地掠过,掠过这个孤独的城市。台风似乎又要来了。颜躲到街角的夹缝里,然后沿着空荡荡地小路往前走。冰凉的雨滴,大滴大滴地,不间断地,打在她的脸上,一如和乔相识的那一天……
  站在雨里,颜给乔打了手机。乔还在睡觉,声音模糊。她说:“乔,你准备结婚吧!魏是一个挺好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隐瞒她和魏之间的一夜情,是怕伤害?还是内疚?
  从魏家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她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干干静静……

  在某一天的下午,魏还是带着颓废挡在了颜回家的路上。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找不到你。”他轻轻地吐出烟雾。“为什么要离开我,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爱过我。”
  颜沉默……
  “你爱我吗。”魏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我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抱歉。”颜低着头向前走……
  魏抓住颜的胳膊:“我想娶你为妻。”魏深深叹息。
  颜的心一阵颤抖,乔留着泪站在他们的身后……
  颜拍打着乔用力关上的房门,乔不理,颜用钥匙打开了门。只见乔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黑暗中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颜走过去,把手放在她的头发上。她说:“乔,别这样,我会很难受的……”
  乔背对着她,冷冷地说:“我讨厌欺骗。”
  颜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

  冬天即将来临的时候,魏打电话给颜,他说:“我想离开这个城市,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就留下来。”
  颜沉默……
  “如果你想让我走,我会离开。两年以后如果你还没有嫁人,我要娶你。”魏没等回答就挂掉了电话。
  魏走了,走之前给颜打了一次电话,颜在电话里拼命忍住没说:“她有了他的孩子。”
  因为颜不能和魏在一起,她不能失去乔,乔正在日渐憔悴……
  上海的冬天并不十分寒冷。天空还是清澈的蓝,阳光带着温暖,空气里带着淡淡凉气。
  再见乔的时候,她变得憔悴和颓丧,每天晚上流落在都市夜店,快天亮的时候才醉醺醺地回来。一次在酒吧喝酒闹事,被警察抓走。颜去拘留所带她回家,见一向干净漂亮的乔,一声不吭地蹲在墙角,她脸上的浓妆残缺肮脏。披散着头发,裙子被撕破,脸上有玻璃碎片划过的血痕。颜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要糟蹋自己好不好,你的生命里不止魏一个男人。”
  乔狂笑着:“我还能去相信谁,我还能相信爱情吗?”
  是的,她必须醉,因为她的生命中无端生出许多痛苦。
  在医院里,医生给乔的脸做了简单的处理……
  乔终于清醒了许多,这时候她惊讶地盯着颜隆起肚子。说:“是魏的?”
  颜只能点头,眼神带着闪烁的愧疚……
  乔突然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她说她想去洗手间,
  乔坐在医院的大厅等着她,乔去了很久……
  突然医院出现了混乱,很多的人开始往前面跑。颜慌忙地站起来,随着人群涌进洗手间门口。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里扩散,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让开!让开!让我进去!!颜看到躺在地上的乔。她的白色的纯棉上衣已经被鲜血染透,她的手腕处割了很长一道口子,血流了一地,她的眼睛半睁着,已经没有了一点呼吸。
  颜哭喊着,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唤回乔的生命,乔竟然用这种死亡的方式来解脱她的痛苦,也用这种方式狠狠地报复了颜,使颜活在内疚中……
  送走了乔的下午,魏打来电话说:“我在北京这几天很不安,晚上常常失眠的时候会听到乔的哭声。你知道乔吗?我的女朋友,如果没有你,也许我早已经和乔结婚,平淡地生活着,在北京。很多次我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也许不会选择现在这个结局。你还好吗?颜你怎么不说话?……”
  颜放下电话哭了,哭得痛不欲生,如果不是她的腹部一天比一天隆起,她真的想结束生命……。
  在颜临产之前的一星期,她给魏打了个电话。
  魏在电话里的声音依然温和清晰,他很意外他叫:“颜,是你?
  “嗯,是我?你会回来吗?”颜鼓着勇气说。
  电话那端一阵的沉默:“颜,我和一个女子同居了,我不能回去了。”
  颜挂了电话,这时候离两年还有8个月,誓言也许只是随口说的话而已……如果这就是爱情,颜更期待时光的流转和轮回。
  孩子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出生了,眼底清澈的有如一汪清泉。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有漆黑的头发,湿湿地散落在肩上。样子有些像乔,颜给她起个名字叫小乔。
  她依然留在上海,因为乔和魏属于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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