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十年之后与曾经暗恋的人相逢．你会告诉他你曾是多么爱他吗，赵萌坐在我对面．咬着冰可乐的吸管心不在焉地问。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人流如织的街道，佯装欢快地说附近的商场在做促销，不如去看看。我承认自己还没有忘记白靖，也无法轻描淡写地同别人再说起他，尤其是赵萌。
认识白靖的时候．他还是个青衫磊落的单身少年。喜欢摇滚，染一头金发，永远特立独行。常有形形色色的女生来找他，他对她们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很不幸的是，我也成了她们其中的一员，却无法像她们表现的那样勇敢。我能做的只是，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慢慢跟着他走．看着他不远不近的背影，像顾城诗里漂浮着的云。又或者在梦中将我们的关系幻想成一场熟络的样子。陪他欢喜，陪他忧。
赵萌对我这种画地为牢的固执很不齿，她说爱情就是几个眼神、几个动作，或者一句话的事。你情我愿了，自然水到渠成。不然越坚持，越伤心欲绝。又笑，不过你能将他天长地久地藏在心里．看来白靖这个男生不可小窥。
赵萌是我的闺蜜，因为一张天生精致玲珑的脸，在男生中所向披靡，张扬得纤尘必现。对于她而言．爱情就像猴子掰玉米，掰一个，丢一个，反正前面有更好的。可是我不一样．相貌平庸，又不是冰雪聪明．能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已经是万分不易的事。又岂能贪得无厌，幻想与他还有未来。更别说明目张胆地告诉他，我喜欢他，而且很久了。
那一年，我像渐渐失去水分的白菜，以惊人的速度瘦了下去。情绪常常失控；在赵萌面前说起白靖，说着说着就哭了，理所当然等待她来安抚。也会一个人去看场电影，坐在舒适的柔软座椅上．捧着爆米花和可乐。看见电影里的人，死去活来的悲伤．自己也有种感同身受的绝望。
赵萌说，暗恋的代价是你会渐渐失去自我，失去对生活应有的热情。事事谨小慎微，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将最坏的印象留给他。不过，过去了就好了。
我不以为然，深陷在自己爱而不得的情绪里无药可救。孤独，压抑，迷茫，自卑，沉重，不知所措。小小的心脏总是纠结在一起，皱缩得喘不过气来。放眼整个世界．似乎只有这个人，也只能看到这个人。
白靖的轮廓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是在大二。彼时，我已经听清荷说了他整整一年。一年里他从一个只有代号的名字，渐渐在我的世界里变得有血有肉，甚至还有喜怒哀乐。
之所以这样谠，是因为关于他的兴趣爱好，家世背景，甚至他是过敏体质，什么样的食物不能吃，什么样的花不能碰，什么样的油漆房间不能待，我都了如指掌。
清荷最初对我说起他的时候，我以为她只是一时迷恋于他帅气俊朗的外表。是小女生一时的意乱情迷，很快就会过去。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会坚持那么久。一路伤．一路爱，一路执迷不悟。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常常被清荷莫名其妙的情绪弄得焦头烂额。我厌倦她喋喋不休地对着我说白靖，厌倦她说起他时神情里的羞涩，甚至语气里的甜蜜。我不止一次想要打断她，想要告诉她．醒醒吧，那只是你一相情愿，你永远都走不进他的世界。可是每每此时，她总是用一种孩童般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实在让人心疼。
也有羡慕清荷的时候，比如被某个优柔寡断的男生纠缠．被班里的女生排挤，又或者平白地让人说成狐狸精。会觉得能像她那样满足平和地喜欢一个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至少你不去理会别人的时候，再多的误会都不会影响你喜欢一个人的决心。
清荷就这样长年累月不厌其烦地和我说白靖。我想任何一个人．如果总有人同你提起另一个人，哪怕这个人与你从未谋面．同你的生活风马牛不相及。在你的心里，多多少少都会留下关于他的蛛丝马迹吧。于我而言，白靖的形象就是日积月累丰满起来的。
一直以来我是个善于遗忘的人．善于遗忘．所以凉薄。如果没有清荷，我想我身边大概连一个朋友都不会有，更不用说记住像白靖这样亦幻亦真虚无缥缈的人。所以对于白靖我心存好奇，却并不喜欢。
清荷对于我的凉薄很不齿，她希望我能用心经营一段安稳的爱情。而不是淡漠地从一段感情游走到另一段感情，不付出真心，也不珍惜真心。
她说赵萌，你是孤独的，荒凉的，无爱不欢的。
我笑，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情愫。原来清荷已经悄无声息地长大，原来有些东西你藏得再隐蔽，也还是会被人发现。
我知道喜欢我的女生很多，也不是没有心动过。
只是现在的女生太可怕，美艳前卫得像是修炼千年下凡历劫来的，眼角眉梢尽是阅尽千帆的神气。灵气逼人的，心底亦明镜样通透，爱恨情仇样样游刃有余。我自认不是对手，唯有甘拜下风．草草收场。
看到那个穿改良旗袍的女孩是在暮春，下午放学的时候，她站在学校门口和一个圆脸的女孩说话，脸上的表情温和淡定。
在越来越简单易行的爱情游戏里，我以为自己早已百毒不侵，再玲珑精致的女孩都可以视若无睹。可是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我心里还是密密地生出欢喜，像是寻常人家的三春消息，静悄悄默然绽开，在心底蔓延出连绵温软的花朵来。
我在心里问自己，是爱情来了吗?就是这个人了吗?真的再也不会改变了吗?山高水长，艰难险阻都不重要了吗?最后的答案全部都是肯定的。
后来我去找过那个圆脸的女孩，知道她叫清荷．低我一届。她看起来很羞涩，一双茶色的眼睛四处游离．像一只怯怯的长耳朵兔子。
那个下午我们坐在学校后门奶茶店的高脚凳上，闲散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一直低着头，偶尔回答我提出的问题，鼻尖上密密地渗出一层汗。
最后的时候．我问她，那个穿着旗袍来找你的女生，叫什么名字。话还没有说话，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无比从容地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我愕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她并不在意，咬着吸管淡淡地说．我知道学校里喜欢你的女生很多，但是她们肯定都不会像我这样长久。
我木讷地点点头，但是又随即摇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她依旧笑，平静而释然，我是认真的，并且将会锲而不舍地坚持下去。谁也不能阻止，包括你。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压得很低，却有种些破釜沉舟的凌然。
我哑然失笑，这是在表白吗，NO，NO．看起来这更像是一种威胁。从读中学开始，我遭遇过女生们数不清的表白，她不是最气势磅礴的，却是最坦然自若的。不对，应该是最自作多情的，这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
如果可以，我想知道这个看似怯弱文静的女孩，到底有着怎样庞大的不同于常人的内心。
借我靠近赵萌的男生有很多，我对他们也是有求必应．但是白靖不能。不管他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要他知道，我喜欢他。这一生，只有他。
赵萌说我不可理喻，就这样生生断了别的女生喜欢白靖的念想。
我淡笑，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不可理喻，甚至比我更疯狂。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在他眼里卑微如尘埃．唯有你高贵如公主。
她沉默，良久叹息，可是你要知道．自此内心的煎熬，是比平常更加痛苦与难挨的。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我不怕，有你在．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说完这句话．我忽然就哭了，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赵萌手心里。
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纸巾，边翻边安慰我，放心，有我赵萌在，那些狂蜂浪蝶，休想靠近白靖半分。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这句话我记住了，到时你可千万不要监守自盗，语气半嗔半怒。
有时候我会想，倘若赵萌从一开始就知道，白靖其实喜欢的人是自己，而她后来又那么愁肠百转地爱上他，她会不会为自己曾经轻易夸下的海口而懊恼不已?如果是我，我会，哪怕与最亲密的姐妹反目成仇，也在所不惜。
也许你会觉得我太恶毒，可是有什么法子呢。我不是赵萌，没有男生对我马首是瞻，不能像她一样遇见一场，爱一场。何况我并不贪心．我只是喜欢白靖一个。而赵萌身边围绕了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少一个白靖又能怎么样前赴后继等她爱的人多的是。
白靖后来又找过我几次．每次他将话题扯到赵萌身上的时候，我都会借口有别的事而离开。他大概也觉出我是在刻意回避，渐渐地找我的次数也就少了。
我高三的时候，白靖已经去了南方某座不知名的城市读师范。没有了赵萌，我们之间视乎也没有任何值得再联系的理由。只是我还是会常常同赵萌说起他，说喜欢他．也许永远就这样喜欢下去了，没有人可以替代。
我像一个演技娴熟的戏骨，声情并茂地同赵萌表演着自己的一片深情。有时候她会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有时候又会用无比忌妒的语气说，真好，清荷，原来你遇见的才是真正的爱情。久而久之，连我自己也喜欢上了这样的表演。
要知道，从来都是我羡慕赵萌，被她忌妒是我梦寐以求的。
我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里，父母都是教师。他们的观念里．早恋是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的事。而一个女生对男生太过热情和主动，更是可耻的，不顾脸面的。
潜移默化的．我对太过主动的女生一直都是排斥的。所以对于那些要死要活地说喜欢我的女生，我一般都是嗤之以鼻的。却是清荷，这个怯怯如长耳兔的女孩．让我觉得新奇。
起初我以为那只是一时的心动，就像你在人群里看到某个陌生人，突然就会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而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或许等你再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他其实依旧只是人群里那个不曾谋面的陌生人。可是当她站在我面前，无比坚定地对我说她喜欢我时。我还是被她神情里的坚定秒杀了。
说起来很可笑，我找她原本是想打听那个穿着改良旗袍的女孩的。却在被她一次又一次莫名打断后，喜欢上了这个笑容怯怯，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甚至后来还拿前面的那个借口，找过她好多次。只是她好像不大喜欢谠话，总是我问一句．她答一句。然后低着头看脚尖，要么就两只手绞在一起，像拧麻花。
临近高考的那段时间，父母对我看得很紧。所有闲暇时间都用来做模拟试题，就连手机也被没收了。大概是怕我和同学聊天，耽误复习。
也是在那之后，我很久都没有看到清荷。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先说我喜欢她，感情会不会扑空呢?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又或者缺乏诚意。这样胡乱地猜测着，也不是没烦恼的。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我曾打电话找过清荷，可惜她不在。我酝酿了许久的告白，又沉沉地压回了心里。之后，父母为了替我解压，全家一起去了外地旅游。回来后，又马不停蹄地准备去学校报到的事。等所有的事都告一段落时，已经到了九月。
我从校友录上找到清荷的QQ．然后加了她，然后留言给她．说我喜欢她，落款是白靖。
某个热闹喧嚣的黄昏，我在宿舍里帮清荷收QQ农场里的莱，恰好看到白靖的留言。
我想我不是个豁达的人，至少当我看到0Q消息栏里，白靖的那句，我喜欢你的时候，我是忌妒清荷的．甚至是有些怨恨的。
我不知道清荷对我到底还隐瞒了多少秘密，可是我们一直都是无话不谈的呀，我们说好了没有秘密的。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将我置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原来．再亲密的人也是有秘密的，再如影相随的人也是有自己的空间的。就像我与清荷，她不是一直说白靖只是自己一相情愿吗．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两情相悦了?她不是一直都不承认表白过吗，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心知肚明了？我仿佛听见一种叫做友情的东西．轰然坍塌，满地狼藉。
那个晚上，我像个偷窥狂一样，生平第一次偷窥了清荷的爱情。开着她的00．同白靖聊得风起云涌，甚至有些相见恨晚。
十三岁以前，我和外婆生浯在乡下。某个燥热难耐的夜晚．外婆去卫生间，被阳台上忽然出现的小偷吓到．她大声呼叫。待我出来．那人正仓皇逃走，但我记住了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只是我没有想到，多年以后，我们会以这样喜剧的方式相遇。
八十岁的老人，禁不住惊吓，在那之后大病一场．不久便撒手人寰。我被送往姨妈家，以卑微的姿势苟活于世上。而白靖空间里的照片，与我记忆中的那张脸，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我修改了清荷的QQ密码，对她谎称号被人盗了。接下来的事情．你想得到的。无非两个相见恨晚的人，一拍即合。而清荷，依旧还会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起白靖。我也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从前一样平静地安慰她，又或者恨铁不成钢地责怪她。
有时候我会在心里问自己．倘若我是清荷，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抢走了自己最喜欢人．我会怎么样。一定很愤怒吧，至少不开心是有的。何况她是那么纯良的女孩，一定不会同我反目成仇。
赵萌说，倘若你真心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我笑着问她，那么你是真心爱过了
赵荫大笑，我一直都很真心地在爱。我在心里叹息．你何时交付过真心。不过是仗着生得娇媚，走马观花般的逢场做戏而已。虽然有时候我感觉自己也是在演戏，但是至少我很敬业．是情真意切地在演，不像她敷衍了事。
白靖在高考结束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我只是在学校的公告栏里看到．他去了某个南方小城读师范。赵萌问我会不会报考与他相同的学校，我说不会。爱情在我毫无光彩的青春里，虽然举足轻重，但是亲情和友情同样不可或缺。比如父母，比如赵萌。
高考志愿我遵从父母的意愿，留在了家乡小城，生活也似乎没有因为白靖的离开而困顿焦灼。我在周围人的眼里，依旧是那个说话细声细气，文静柔和的姑娘。
只是和赵萌说起白靖的时候．已经没有最初的热烈和激动。彼时，她已经大四，说是在马不停蹄地找工作，烦琐杂事应接不暇。好几次我打她的手机，她都说在面试。
看到白靖的照片是在圣诞节前夕，百无聊赖的正午一个人逛校友录，他和赵萌牵手拥抱的照片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首页。
我所有的坚持和虔诚，成了一个尴尬的笑话。被他们亲密的姿势，无耻地嘲讽着。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约人去喝酒。很想借着酒精的作用．对着满世界大叫我爱你，白靖。然后再打电话给赵荫，愤怒地斥责她的无耻。可惜，我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连赵萌的电话都没有勇气去拨。
我想我真的是个胆怯的人，爱这个沉如铅块的秘密，大概也唯有放在心中是最稳妥的。但愿有一天，我能真的忘记她们，忘记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可是这样纯净如水的喜欢一个人，永远也不会再有第二次。
而赵萌．我以为自己会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没有。我只是以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将她过滤出了我的生活，不去想她．不去问她，不去追问她的任何事情。我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心无芥蒂地接受任何一个人。
和白靖之间，用一句话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 笑看江湖风烟荡起，我身不在其中。
是的，我身不在其中。我在和喜欢我的男生嗳昧，约会。然后怂恿他们去找白靖，冷眼看他听旁人说他的女友同别人如何纠缠不清。有甚者，呼朋唤友一大帮人去找他，要他与我分手，不然便拳脚相加。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厉声呵斥他们，佯装心疼地拉他离去。我要他痛不欲生，哪怕失去同清荷的友情也在所不惜。
我就是这么恨他，恨得连自己已经喜欢上他，都没有发觉。
一次，我们去KTV唱歌，遇见几个体育学院的男生。他们推搡着要我去他们的包厢里喝几杯，我推辞说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不如叫上他一起去。
恰巧白靖从卫生间里出来，几句不和便动起了手。我原本想冷眼旁观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包厢拎了酒瓶，疯子一样胡乱挥舞。嘴里还叫嚣着，想死是吧，来啊．老娘不怕……
大概是被我披头散发凶狠的样子吓到了，一帮人愣了几秒后作鸟兽散。我扔下手中的酒瓶扑向白靖．心疼得像是从玻璃碎片上碾过。
隔日我在宿舍里熬了鱼汤给白靖，去他们宿舍一勺一勺地喂他。替他擦脸上残留的血迹，帮他洗弄脏的衣服。找他们同宿舍的人借笔记，一笔一画抄给他。
白靖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他不停地想要阻止我，他说萌萌．让我自己来，他说萌萌，水太凉，你放在那儿我来洗；他说萌萌，实验课不用做笔记的：他说萌萌，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我抿着嘴不理会他．拼命坚持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却还是在他伸手来拉我的时候．难以自抑地哭出声来。我说，白靖，我爱你。
他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我也是。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说这样甜蜜的情话，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如果可以，我想我可以为爱，一笑泯恩仇。
清荷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我给她打电话总是无人接听，给她发的短信也没有回。我想去找她，将我与白靖的事，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至少一句对不起是必须的。
我没有想到白靖会来找我．他看起来比以前成熟内敛，也更令女生心动了。
我们去学校后门找从前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很庆幸它还在。老板娘将奶茶端上来后，很热情地招呼，你们好久没来啦，是不是忙着谈恋爱呢。又转过头，对我说，小姑娘，你男朋友可真帅。我尴尬地笑着．想辩解，却被白靖的目光制
那个下午我们谈了很多往事，我的沉默寡言，他的锋芒毕露。热闹喧嚣的篮球场，阴冷空旷的大礼堂。络绎不绝找他的女生，他第一次约我说话时，我内心怯怯不安。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他。能云淡风轻地同他说起各自从前的种种，没有窘迫，没有忐忑．没有惊惶无措。
我甚至半开玩笑地同他说，你知道吗?我曾经非常非常喜欢你。
他没有出声．良久抬起头，微笑着问我，那现在还喜欢吗?语气是掩饰过的从容，因为我分明看到他眼里有泪光。．
我倒吸一口气，讪笑，想说的当然喜欢，脱口而出成了，当然没有。
然后我们告别，我像《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莉香在大街上偶遇完治一样，微笑，转身，没有再见。
再后来．我试着忘记这段往事，同赵萌和好如初。生活没有因为白靖而改变什么，但是想起他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遗憾。
赵萌问我，清荷，难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和白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我笑，想知道．那是过去。但是现在我更明白，与其白靖攻城掠地争得你死我活．不如我微笑着成全，这样至少还有你在。
赵萌突然就哭了．然后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没有人知道，我原来有多么恨她。能够冰释前嫌．并不是因为我已经原谅她。而是白靖同我说起一段往事．一个懵懂鲁莽的少年，暑假的时候去乡下的亲戚家玩。某个夜晚晚归，发现隔壁院子里的蔷薇花开得正盛。于是心生欢喜，翻墙而过，想要摘几朵。却没有想到，一个无意之举，却让一个女孩的世界支离破碎，而那个女孩就是赵萌。
白靖始终对她心存愧疚，她用我的QQ同他聊天，她刻意在他面前回避关于我的所有。她同许多男生周旋，她对他那么多的恨意，他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戳穿。他觉得自己对她的亏欠，这一生都要背负，并且无法得到救赎。
清荷，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是不是?他在MSN上难过地问我。
我发过去一个大大的笑脸，匆忙下线，然后趴在键盘上泪流满面。
某天去逛街．在商场看到久违的柴门文漫画《东京爱情故事》，结尾， 完洽说如果你是东京人，你也许会在哪里遇到赤名莉香，见到她，替我问个好，她曾经是我爱过的女人，就是那个左眼下有一颗泪痣的女子……
有些什么，堵在了我的胸口。这句话，白靖也写在了MSN的个性签名上。而他的MSN里，好友只有一个名叫莉香的女孩。那是我的网名，但愿我会像莉香一样，爱得勇敢而豁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