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任良宴的时候他正在接客,一看就是公关界内的翘楚。
所以当我知道他就是此次任务的雇主的时候,我的心情着实有些微妙。
最最重要的是,这次的任务居然是cos夫妻档?!
(一)业界翘楚
我看了眼手表,北京时间十三点十五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十五分钟,目标人物还是没有出现。
忍不住在心里把师傅骂了一千零一遍,还跟我说什么这个人绝对靠谱,近两年内的业界翘楚。
老娘还是业界良心呢!知不知道做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时间观念啊。
我恶狠狠的喝掉最后一口奶昔,决定再给他十五分钟,如果再不出现,老娘就拍屁股走人。
我伸手又叫了一杯奶昔,拿出所有的耐心,等待这最后的十五分钟。
就在我翘首以盼之际,餐厅的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
男的十分高挑,面庞英俊,气质出众,且光是看袖口那一粒纽扣,就已是价值不菲。
我把目光满怀期待的放到他身后的女伴身上,却差点没有被一口奶昔呛的升天。
女人目测四十五岁左右,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皮草,头上戴着火红色的水钻发卡,脸上画着艳红的眼影,再配上两团火辣辣的高原红。
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只刚刚逃出生天的火鸡。
”达令。”女人笑得花痴乱颤,肥胖的手指抚上了男人英俊的面庞。
原来是从事特殊行业的服务者……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绪,向公关先生投去同情的目光,看来这年头,真是做什么都不容易。
女人仿佛极力的在讨好面前的这位公关先生,笑容满面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绒缎锦盒,里面躺着一只金光灿灿的手表。
我不由得挑了挑眉,那表是师傅垂涎已久的限量款,一直没有舍得下手。
男人却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女人的美意。
果然是个高手,以退为进,以守为攻,看看女人那被五迷三道的表情,下次怕是要直接送楼表心意了。
我在心底暗暗揣度,一边想着回去或许可以建议师傅改行,虽说年纪大了点,搞不好就有些个重口味的贵妇呢?
我想的出神,突然肩头一沉,回头望去,才发现公关先生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的目光飘向门口,那抹显眼的火红色裙角刚刚消失在转角处。
这年头,都到了公然拉客的地步了?可惜姐姐最近囊中羞涩,不然还真的可以考虑潇洒一回……
我看着男人英俊非凡的脸庞不禁懊恼。
“齐老的高徒?”男人绕过我坐到了我的对面,目光玩味的扫了一眼桌上的五个奶昔杯,“不好意思,上一个客人有点难缠,让齐小姐久等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了太多奶昔,我的肚子陡然翻江倒海起来。
这就是师傅口中的业界翘楚、业界良心?竟然已经将周边业务开拓到当鸭的范围了?
果然是……宏图大志!
“任良宴,你这次任务的合作伙伴。”他忽而一笑,好看的眸子里似有光华流过。
“如雷贯耳、如雷贯耳。”我点点了头,神情认真,语气诚恳。
(二)胸大无脑and一掷千金
我是个骗子。
哦不对,师傅说不能叫骗子,应该称之为综合性人才。
但是往祖宗八辈上追溯,其实就是跟以前那些千门中人差不多,只不过术业有专攻,我们脱离了组织,往旁支发展开来。
公司囊括的业务种类繁多,小到带着顾客去指定点消费点收取回扣,大到洗黑钱等黑道业务,只要你想,公司都可以提供服务。
掐指算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出任务。
师傅说了,这次的合作伙伴靠谱,我跟着可以多学些经验。
我看着对面风姿卓越的公关先生,心道确实靠谱,特别是那张脸。
“有人看上了一笔文物,由于不太方面出面,于是就拜托我来做,交易地点是在泰国。”任良宴喝了口水,讲解着任务来源。
我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我,不是我们,既然如此,那他何必找我合作?
虽说我没有出过任务,但跟着师傅多年耳濡目染,也大抵还是知道些的。
文物相关更是不必其他任务,风险和回报成正比,找个外人搭伙,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任良宴显然看出了我的疑问,耐心的解释,“这次的合作方疑心极重,选择交易对象的要求之一就是必须是夫妻双方。”他看了我一眼,顿了顿又道,“而我们这行里,要说美貌与智慧并重的,齐小姐当之无愧。”
不可置否,我听到美貌与智慧并重这句话的时候,眉毛不自禁的挑了挑。
真你妹的有眼光,我在心底悄悄的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师傅教过,喜行不显于色,我佯装淡定道,“利润怎么分?”
任良宴从怀里拿出一份合同,摆到了我的面前。
我拿起一看,任务利润约六百万,甲乙双方三七分成,甲方自然是我。
看着上面的金额,我感觉的眼里就要射出两道小火苗,将合同书焚烧殆尽。
两百四十万,这是要干一票就收山的节奏么?!
“文物风险太大,我要求四六分。”我按下下心头的狂喜,将合同推向了任良宴。
他显然对我的讨价还价十分不满,戏谑道,“给我一个理由?”
我拨了拨身后的卷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画着眼线的眸子微眯,一屁股坐到了任良宴的身边。
“达令,你喜欢什么样的妻子呢?风骚妩媚?高端洋气?还是冷清的禁欲系?”我面上的表情随着我的解说变换,有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任良宴被我弄得一愣,英俊的脸上强忍着笑意:“齐小姐果然有多元化发展的资本,那就四六吧。”
我听着他言不由衷的表扬正要发怒,腰部突然一紧。
低头一看,任良宴的大手牢牢的攥着我的小蛮腰,身子微微前倾,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达令,我喜欢胸大无脑,一掷千金的类型。”
我被他的语气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还是高傲的扬了扬了下巴。
不就是胸么,老娘多塞了两个垫子就是。
(三)目的地
本来预计的交易时间是在一个月后,谁知买家心血来潮,提前邀请我跟任良宴去参观他的庄园,说是顺便领略一下泰国的风土人情。
可怜我还沉醉在梦中,就被任良宴连拖带拽上了飞机。
所以当我们下了飞机,任良宴把我拽到厕所,颤抖着手指指着我的行李质问我的时候,我理所当然的没有感觉到半点心虚。
他只给了我十分钟收拾行李,而这箱子里的东西已经是我目所能及范围内的所有装备了。
“这些花花绿绿的都是什么?”任良宴显然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哦,你说这个?当然是为了满足你胸大无脑,一掷千金的属性了。”我拿起两个厚厚的胸垫往胸前比划了一下。
回答完毕,我明显的看到任良宴的眉毛挑了挑。
不过很快,他就又换上了一副温柔似水的表情,一把将我搂在了怀里,朝着外面走去。
“就说你没带任何行李,准备来这边大采购,还有在飞机上给你的看的那些资料,你都给我牢牢记清楚了。”他说到一半顿了顿,突然俯身而下在我耳边轻轻轻语,“这不是小打小闹的那些生意,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回不去了。”
我被他这幅严肃认真的摸样吓到,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在脑子里疯狂的回忆起刚才的资料。
那上面记录了任良宴的喜好,我们从相识到相爱的过程,事无巨细,甚至包括我们房事时喜欢用的姿势。
我一边回忆,一边从肢体上适应任太太的角色,手腕缠上他胳膊的瞬间,任良宴朝我投来一个满意的微笑。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得瑟,一个迎面而来的拥抱就把我撞得头晕目眩。
“哈哈哈哈哈,任老弟,总算把你盼来了!”男人身躯庞大,将我跟任良宴直接揽进怀中,粗狂豪迈的嗓音在耳边炸开,他边说边用手拍我的后背,力道之大,恨不得把我拍的吐血。
“泰哥好。”任良宴不着痕迹的将我和那人隔开,我得以喘息的深深吸了口气,就听见他温柔的介绍道,“这是贱内,陌陌,快叫泰哥。”
我被他一声陌陌叫的鸡皮疙瘩爆棚,却还是笑的一脸温婉,“泰哥好。”
泰哥就是我们这次交易的对象,我在资料里看过大概信息,知道他是个中国人,本以为是个阴沉的黑社会老大形象,没想到竟然这么……洒脱!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跟任良宴也是第一次见,我一定会以为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死党。
我坐在车里,看着无话不谈的两人暗自腹诽。
泰哥派来的专车十分气派,加长型豪车里面除了我们三个,就只剩下正襟危坐的四个保镖小哥。
保镖哥们都长得很是严肃,目视前方,像是四个雕塑。
“小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某位明星?”我百无聊赖,悄悄的搭讪。
小哥没有回答我,依旧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仿佛完全没有听到。
我对他这张冷艳高贵的行为表示十分不满,撇了撇嘴不再说话,泰哥仿佛看到了我刚才的小动作,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声说道。
“弟妹别生气,这些保镖都是哑巴,弟妹要是觉得无聊,到时候我让西西陪你。”
哑巴……
我条件反射的咽了口水,点了点头便不敢再造次,脑子里的资料疯狂掠过,却还是没能没找出有西西这号人物。
(四)罂粟海洋
我看眼前的超豪华型城堡,按耐住冲过去抱住泰哥大腿的冲动,在心中默念了一万遍“土豪我们做盆友吧!”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泰哥竟然是个如此人物,大有一方土皇帝的架势。
泰哥正在前面兴致盎然的介绍着自己的城堡,我在后面默默的吞着口水,直到看到不远处的几只仙鹤,我的眼皮终于忍不住的跳了跳。
任良宴显然也没想到泰哥好这口,笑着打趣道:“想不到泰哥喜欢养鹤。”
泰哥有些得意,“倒也谈不上喜欢,不过是信道,就养几只玩玩。”
任良宴的脸庞抖了抖,笑着没再答话。
而我则是被眼前的景象彻彻底底的震惊到了。
花,漫山遍野的花,紫色的花朵像是一片海洋,坐落在这园子的一隅。
“那……”我颤着手指向远方,声音也有些微微发颤。
任良宴最见不得我这副土包子摸样,目光不耐的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看清楚的瞬间,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那是罂粟花?”我带着疑问看向豪哥。
“弟妹真是好眼光。”豪哥眯了眯眸子,笑容敛起,看向花海的眼神里充满得意。
我咽了口口水,悄悄看向任良宴,他显然也很诧异,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带着笑意的揽过我的肩膀,“我看陌陌也有些累了,不如今天就参观到这?”
泰哥恍然大悟的排了排脑袋,“瞧我这记性,那你们先去休息。”
他话音一落,一旁的保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我们朝房间走去。
一进门,我就全身无力的朝着大床倒去,就像是绷紧的琴弦总算得到了放松。
我看着任良宴把门锁好,从行李里掏出一个黑色仪器,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后,才安心的坐了下来。
见他检测完毕,我伸了伸个懒腰,盘腿而坐,“你事先可是没有跟我说这单买卖还沾上了罂粟花。”
任良宴站起来走到床边,伸出手指勾起我的下巴,“在这里,我们只能够互相信任。”房间很暗,他的眸子却熠熠发光,像极了锁定了目标的狼,“齐陌陌,你不该怀疑我,如果我一早知道,绝对会把资料共享给你,毕竟如果你出了差错,我也跑不了。”
对于他的解释,我选择了认同。
“从那片罂粟的种植规模来看,这个豪哥绝对不会是像资料上写的那么简单,而他这么容易的就让我们知道这个信息,难道不怕我们泄露?”我狐疑的看向任良宴,等待着他的答案。
任良宴没有答话,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我几乎能听到我们的心跳,这种诡异的沉默没来由的让人心慌。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任良宴终于缓缓开口。
“我们被骗了。”
“文物不过是个幌子,他要的是我们帮他卖违禁品。”
“齐陌陌,如果我们露出一点点破绽,就回不去了。”
他突然倾身而下,将我压在身下,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畔,泛着让人心醉的暧昧。
(五)十三任泰嫂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任良宴给我的定位是“胸大无脑、一掷千金。”
看着眼前的泰嫂,这名名叫纪袭芸,小名西西的女人,我着实觉得她有些对不起这么古典美的名字。
“小陌陌,快来快来,看看这件怎么样?”纪袭芸嫣红的指甲在不远处招摇,我踩着虚浮的步子飘了过去,努力的挤出一个欣赏的笑容。
我自认为逛街功力也不算差,可惜跟纪袭芸一比对,简直就是弱成了渣渣。
我们早上八点出发,直到现在下午五点,历时九个小时,纪袭芸穿着十三厘米的高跟鞋穿梭于各个奢侈品店之间,且毫无任何疲意。
当我颤着双腿抱着柱子不肯再挪动半步的时候,纪袭芸总算大发慈悲的放过了我。
“小陌陌,你这种体力是不行的,真不知道你老公是怎么能忍受你这种不修边幅的状态的?”我们坐在车上,她的眼睛像是红外线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扫射,边说还边翻白眼,仿佛我有多有碍观瞻一样。
她的这种表情严重的激起了我的斗志,“我家良宴就喜欢我这种调调的。”说完我学着她的摸样翻了个白眼,凑到她跟前又道,“体力差怎么了……!”
我看着她胸前,真的很想说一句老子男人就喜欢荷包蛋肿么样啊!
从早上被这个女人拽出门逛街开始,就一直忍受着她层出不穷的人身攻击,从身材长相到穿着打扮,无一不被鄙视到底。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不过很快,我又恨不得咬舌自尽,站在人家的地盘,对着人家的老婆挑衅……
就在我想方设法想着如何补救的时候,纪袭芸却笑着开口了。
“哈哈哈,小陌陌,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从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你对我口味了哇!”纪袭芸搂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我顿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难道黑社会大嫂不是应该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的那种?
为何会是眼前这个二货?!
直到晚上她拽着我在酒吧的vip包房里喝的七晕八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我哭诉的时候,我仿佛有那么一点点明白了。
“那些保镖都是哑巴,你知道我有多闷么?”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瘫在沙发上双眼迷蒙。
我觉得到了套话的好时机,赶忙往前凑了凑。
“你是泰嫂,怎么会无聊呢?”我眯了眯眼,循序渐进。
“呵呵呵,泰嫂?”
“你知道我是第几任所谓的泰嫂么?十三任。”
“你知道以前的那些泰嫂去了哪里么?都死了。”
“泰哥是个变态,不喜欢听到人说话,那些保镖啊,佣人啊,想要进来干活就先要毒哑自己。”
纪袭芸搂着我的肩膀,说着让我既觉得诧异,又觉得合乎情理的事情。
我突然有些惶恐,我怕我听到这些事情后会被灭口,可是直到纪袭芸喝的烂醉如泥,我咬着牙将她扛出包间的一瞬间,她在我耳边喃喃轻语了一句话。
她说,“云朵、云朵,这辈子还能见到你真好。”
云朵…………
我突然有些记不清,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喊过我了?
(六)他乡遇故知
他乡遇故知的下场就是一个烂醉如泥的女人变成了两个。
我被保镖扶着走回房间的时候,任良宴已经在房间里躺着我,暖色的灯光照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我感觉到我整个脸蛋都烧了起来。
“老公”,我吞了口口水,摇摇晃晃的爬到了床边。
任良宴闻到我身上的酒味,忍不住的皱了皱眉眉头,脸色顿时变得奇差无比。
“齐陌陌,你知不知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你跟着泰哥的女人出去喝成这个样子回来,你知不知道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
他十分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英挺的眉头拧在一起,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的嘴唇很薄,一张一张的不停的说教,我突然觉得他很吵,一股怪力从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我腾地伸出双手用力一推,任良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压在了身下。
“你好吵你知不知道?”我伸出一只手指,压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要将我齐陌陌,叫我云朵。”我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笑着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我突然很想很想倾诉,我突然有很多很多话想说。
我看着呆着的任良宴,心情竟然无比的欢快起来,我一把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使劲的拖到了窗边。
我们住的房间视野很好,打开窗帘就能看到外面的罂粟花田,那罪恶的花朵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妖冶又美丽。
“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吗?”我赤脚坐在窗边,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示意任良宴坐下。
任良宴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坐了下来,跟我一起看向窗外。
“我遇到了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那时候我们都在孤儿院,我们每天都在祈祷能有一家好心的爸爸妈妈来把我们带走,我们约定好了,以后不论谁先被带走,都要回到孤儿院去相见。”
“后来我被师傅带走了,师傅教了我很多东西,却不允许我随便乱跑,直到我得到自由的时候,我回到孤儿院去,她已经不在了,我问了院长才知道,是一位寡妇领养了她。我费了很多心思,却始终没能得到她的消息。”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期间任良宴一直没有说话,我回过头去看他,恰巧发现他也很认真的看着我,神情专注,泛着无限魅力。
我突然生出一股勇气,伸出手腕缠住了他的脖子,笑的无比开心。
“良宴,我们这次任务一定会漂漂亮亮的完成对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的太多,又说了这么多的话,一阵浓郁的困意袭来,我的脑袋渐渐的垂了下去,靠在他的肩颈。
夜风徐徐吹来,我更加昏昏欲睡起来。
“云朵,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么?”
朦朦胧胧间,我仿佛听到有人这么问我,我想回答他,可是睡意缱绻,我没有力气回答。
再然后,我感觉到嘴唇上湿湿热热,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吻我一般。
(七)无法拒绝的邀约
第二天清晨几乎是被任良宴提着起床的。
宿醉让我头痛欲裂,任良宴却一副活该的表情看着我。
“今天是交易期,你准备准备,等会跟我一起去。”他啃了一口三明治,一边说道。
我忍着剧痛算了下时间,明明离交易日期还有大半个月?
任良宴也明白我的疑问,他耸了耸肩,示意一切随机应变。
我无奈的打起精神,跟着任良宴到了指定地点,才发现去的时候泰哥一早已经在那等着了。
交易的地点是个很破旧的仓库,泰哥背后一字排开站了将近二十个小弟。
如此一对比,我跟任良宴实在是太过势单力薄了些。
任良宴也不含糊,到了地方就直接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提了出来。
“这只是样板,泰哥可以验一下货,等到回国收了收款,余下的很快就会到位。”任良宴指着面前的银色箱子淡然说道。
“任老弟,都这个时候了,又何必跟我打马虎眼呢?”泰哥依旧豪爽的笑,跟初见时没什么两样。
可是那笑容却让人喘不过气,仿佛有哪里不同了。
“泰哥的意思是?”任良宴看了一眼仿佛随时准备扑过来的保镖们,将我揽在了身后。
对于他的这个动作我不由得一愣,心底的甜蜜不合时宜的化散开来,尽管知道他可能是为了这场戏的尽善尽美,我却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去感动。
从来没有人这般小心翼翼的保护过我,就连师傅也没有。
泰哥见到他这幅动作,又是一声冷笑,“既然任老弟要装糊涂,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这批文物我照单全收,可是我的那些货,你怎么把这些货带出国的,就给我怎么把我的货带回去,至于钱,我肯定不会亏待了老弟你。”
他的话音一落,气氛登时更加紧张了起来,我跟任良宴都明白,这是没有办法拒绝的邀约。
“这好像不太合规矩。”任良宴的眸子眯了眯,身上的气场陡然间强大了起来,“泰哥想要合作,方法多得是,若是用这种手段,传开了,以后路子可就不好找了。”
泰哥的笑容渐渐敛去,到最后的面无表情,整个仓库里鸦雀无声,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我们。
啪啪的拍手声陡然间响起,不知道哪里来的灯光唰的一下照亮远方。
我顺着灯光看去,全身的血液的都仿佛凝注了一般。
那里吊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已经干涸的血痂。
“呵呵呵,泰嫂?”
“你知道我是第几任所谓的泰嫂么?十三任。”
“你知道以前的那些泰嫂去了哪里么?都死了。”
昨天纪袭芸的话犹在耳畔,她抱着我喊我云朵,可是现在却像是一条死尸一样被悬在半空中。
“本来以为要费些周折,没想到贱内既然跟弟妹是旧相识,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你说是不是?”
泰哥的声音空旷的回荡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纪袭芸,仿佛再看一件死物一般,毫无半点怜惜。
我的手被任良宴攥的很紧,紧到我感到发疼。
我想要尖叫,想要咆哮,想要冲过去把袭芸救下来,可是我不行。
我只能无力的靠在任良宴的肩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好。”
我听见任良宴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八)请别忘了我
达成一致后泰哥十分高兴,又开始跟任良宴称兄道弟起来。
袭芸伤势很重,直到我们要离开的那天,才能够勉强起身,她坚持要送我,被我拒绝了。
我跟她说安心养伤,以后要见的机会还多,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我,仿佛是永别一般。
交货的地点安排在机场附近,一箱高纯度的可卡因,泰哥说先拿回去探探路,后续在看以什么单位交易比较合适。
他对我们很放心,纪袭芸在他手上,这次交易一成,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心情繁复,有种上错贼船的感觉。
我看到任良宴看了一眼手表,轻轻的按了一下,然后就伸手去接箱子。
就在那时,变故横生。
他的手碰到箱子的刹那间,手铐也拷上了泰哥的手腕。
而后便是震天的“不许动”,等到我回过神来,手腕上已经被带上了手铐,数十名拿着枪的警察指着我们,有泰国人、有中国人,我有些傻傻分不清楚。
再看向任良宴时,他已经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国际刑警,良督察,现在正式以贩毒、走私文物等罪名拘捕你。”
他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我,表情十分复杂,怜悯又沉重。
我看着他手上那只手表,是我初见他时,那个火鸡一样的女人要送给他的那只。
当时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这里。
原来,一切都是障眼法,一箭双雕的妙计而已。
“任良宴,你这个禽兽!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一夜夫妻百日恩啊卧槽!”我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咆哮着将心中的怨气喊了出来。
果然在场之人全部愣了一下,特别是那些警察,脸色好不尴尬。
我看着任良宴的脸色从红变绿,心中一阵暗爽,不过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看着泰哥从膝盖处摸出一把小手枪,黑黝黝的枪口直指着任良宴的背心,他看不到,而他身边看得到的警察都离得太远。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他飞了过去,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噗嗤一声闷响,一同响起的,还有刺耳的枪声。
我发誓,这种狗血的剧情真的不是我愿意见到的。
我能感觉到胸口剧烈的疼痛,纠纠的鲜血从我身体里奔腾而出,带着我的生命一点点的消逝。
我看着任良宴抱着我,咬牙切齿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一早就知道你是警察了,师傅教过我怎么看人,骗子的眼神和警察怎么可能一样呢。”
“我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走,可是我放不下你。”
“任良宴,你不是问我骗了我会不会原谅你?我当然会啊。”
我努力的说着话,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任良宴想要捂住我的嘴,却又不忍心不让我说完。
“任良宴,你别忘了我……”
我说完最后一句,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我死了,死在我喜欢的男人怀里,也算死得其所吧。
(九)金蝉脱壳
一个月后,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机里的重播新闻,百无聊赖。
电视里任良宴穿着警服的脸依旧帅的惨绝人寰。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绑着绷带而显得越发平庸的胸部不禁气节。
纪袭芸提着饭盒走了进来,见我这幅愤恨不堪的摸样,二话不说的走过去关了电视。
“看看看,一个破新闻看了快几百遍了,你也看不腻。”她戳了戳我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无奈的耸耸肩,对她的攻击直接免疫。
我没死,纪袭芸救了我,她的重伤和我的美救英雄都是策划好的一场戏。
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天晚上在酒吧,袭芸把任良宴的资料给了我,我才知道我一直以为的公关先生竟然是国际刑警。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好金蝉脱壳。
袭芸被泰哥折磨的生不如死,而我,也早想离开我那个吸血鬼师傅。
我们偷偷的在关押的地方放了颗炸弹,所有的犯人都炸的血肉横飞,自然也包括了“我”这个骗子。
可是不得不说,任良宴的泪花在眼眶里不断的打转,手里拿着破碎的布片,嘴里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那副小摸样,实在是打动了我。
“云朵、云朵……你难道就是用这种方式让我不能忘了你?”
他说的每个字,都不可抑制的敲在了我的心房上。
“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袭芸倒了杯温水递到我的手上。
“等老娘伤势好全的时候吧。”我低头看了看一马平川的胸部,若有所思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