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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偶之恋

天上掉下一只鸟

小甜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两道眉毛弯弯的,就像月牙儿一般。她多想在镜子中看看自己啊,可惜她不能,因为她在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后成为一个盲人。

每天晚饭过后,小甜都会小心翼翼地下楼,然后沿着熟悉的路径,来到附近的一个花园。花园里的花品种繁多,有栀子、玫瑰、非洲菊等。一群蜜蜂总是嗡嗡地叫着,忙个不停。小甜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静静地感受着一切,整个身心都非常放松,这是她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这天,她正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突然,“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小甜静静地听着,花丛中传来一阵唧唧喳喳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痛苦。

小甜意识到,这是一只受伤的小鸟从树上掉了下来。她站起身来,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听到小鸟痛苦的叫声。小甜知道小鸟肯定在挣扎着,估计是受伤严重或者是卡在什么地方,不能飞起来。小甜蹲下身来,伸出手在前方探了探,可是她根本够不着小鸟。她调整了姿势,更加努力地伸长手臂,却不料脚底一滑,就在她将要跌倒的时候,一双手伸了过来,及时地扶住了她。紧接着,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姑娘,小心,你站好,还是让我来吧。”

男子的声音充满磁性,小甜听后,乖乖地退了出来。不一会儿,男子捧着小鸟来到小甜身边,说道:“小鸟的腿受伤了,我家里刚好有一些药膏,明天我再把小鸟带来,让你来照顾它好吗?”

小甜听后,点了点头。她心想,他这么爱惜小动物,一定非常有爱心。她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我摸摸你好吗

第二天,小甜在家里有些迫不及待,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那个男子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温润如玉,像一阵清风,她很想尽快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她想,他一定是一位谦谦君子。

吃过晚饭,小甜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还穿上了那件她最喜欢的百褶裙,早早地来到了花园。没想到那男子来得更早,他定定地看着她,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说道:“你真是太美了!”听他这么一说,小甜的心怦怦直跳。

男子告诉小甜他叫范蒙,说小鸟的腿已经被他敷上了药膏,还缠上了一层细细的纱布,现在,小鸟的精神好了很多。小甜从范蒙手中接过小鸟,轻轻抚着它的羽毛。这时,范蒙问道:“你知道它是什么鸟吗?”小甜摇了摇头。范蒙说:“这很简单,只要它叫一声你就知道了。”说着,范蒙吹了一声口哨,小鸟便“啾”地叫了一声,声音悠扬婉转,非常好听。小甜顿时拍起了手,说道:“我知道啦,是画眉。”范蒙拍了拍小甜的脑袋,说道:“真聪明,而且画眉也是传递爱情的信使。”不知道为什么,小甜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

在以前,小甜一直都很自卑,很少出门,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感觉到路人异样的眼光。那些眼光就像冰,打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寒冷。

范蒙告诉她,每个人出生之前,都是上帝手中的苹果,那些有缺陷的,是因为上帝太喜欢他们了,所以就忍不住咬了一口。听范蒙这样一说,小甜笑了,她感觉自己心里的阴云在慢慢消散,阳光穿过云层,一点点地照了进来。

范蒙告诉她,栀子花是白色的,就像天空的云朵一样;玫瑰是红色的,就像害羞的脸蛋一样……在范蒙的娓娓讲述中,她的世界开始变得五彩缤纷起来,这种感觉很美妙。

小甜心想:难道你就是上帝派来保护我的天使吗?

不知怎的,小甜内心一阵冲动,她很想知道范蒙是什么样子,是否和她想象的一样。想到这里,小甜望着范蒙,小声问道:“我能摸摸你吗?”小甜说完,因为羞涩,迅速地低下了头。

范蒙牵起小甜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拂去。小甜细心地感受着,由上而下,是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子,厚实性感的嘴唇。

你是我的眼

接下来的日子,小甜每天都会和范蒙在花园约会,这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就这样,范蒙就像一根藤蔓,紧紧地把她的心包裹住了。

这天,母亲冲进屋来,兴奋地对小甜说道:“小甜啊,你马上就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了!”原来,母亲刚接到医院通知,说是有人愿意无偿捐献一对眼角膜,他们看了小甜的资料,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受赠者。

小甜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跳了起来。她本想马上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范蒙,可是转念一想她又停下了,她要给范蒙一个惊喜。于是,小甜在电话里告诉范蒙,这几天因为家里有事,不能去花园了。

当初他们俩救下的画眉的伤早已经好了,它经常飞到小甜的窗前,啄食小甜手中的食物。听到画眉的叫声,她就感觉范蒙在她身边一样。

角膜移植手术非常成功。几天后,终于要拆线了,小甜忐忑地站在镜子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乌黑发亮的头发,漂亮的脸蛋,那种幸福难以言表。小甜提出要当面感谢那位捐赠者,可是医生却告诉她,那位捐赠者已经去世了。

这天晚上,小甜迫不及待地来到花园。她看见了白色的栀子花、红色的玫瑰,还有一群群蜜蜂。可是她等了好久,范蒙却没有出现。

天完全黑了下来,吹起了一阵阵凉风,范蒙还是没来。小甜在花园里随意地走着,突然,她在花丛中看到了一张感觉很熟悉的脸,她走了过去,把它捡了起来,原来是一个布偶。布偶做工非常精细,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子,厚实性感的嘴唇……小甜越看越感觉不对劲,她闭上眼睛,摸着布偶的脸,不禁大吃一惊,这分明就是范蒙啊!

小甜有些不解,范蒙怎么会是一个布偶啊?就在这时,母亲来了,她看着小甜抱着一个布偶,满脸狐疑,就问道:“小甜,哪来的布偶?”于是,小甜就把这些天和范蒙相处的事情说了一遍。

换一种方式存在

没想到,母亲听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母亲告诉她,这些天都是她一个人在花园里,哪里有什么范蒙。当初母亲看着小甜抱着一个布偶自言自语,就觉得奇怪。后来一想,可能是小甜太寂寞了,需要一个人谈话聊天,所以就由她去了。

小甜听母亲这样说,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直呼不可能。她分明感受到了范蒙呼出的气息,感受到了范蒙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还有那些温言软语,这一切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布偶能给予她的呢?

母亲见小甜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安慰道:“小甜,一个人长时间看不见,产生一些幻觉很正常的。小甜乖,就不要去想这些事了,现在你看得见了,一切都好了。”面对这一切,小甜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把布偶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小甜回到家里,窗前是一棵大树,上面有很多鸟,却唯独没有画眉。她仍然忘不了范蒙。布偶的眼睛是蓝宝石做的,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她把布偶抱在胸前,不停地说道:“你看我啊!你看我啊!你不是说我很美吗?你怎么不看我了!”

小甜沉浸在失去范蒙的痛苦中,终日郁郁寡欢。每晚关灯过后,她都把布偶搂在怀里,喃喃地说着一些情话。

有一天,小甜发现离她家不远处开了一家布偶店。店主是一位老人,他干涸的皮肤像一块龟裂的稻田,老人不仅眼瞎,而且还是哑巴。不过,老人的布偶却做工精细,栩栩如生。每当小甜来到这个店里,她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小甜不知道,其实在店主的后屋里有许多漂亮的布偶,样子跟她一模一样,弯弯的眉,长长的秀发。有的皱着眉,郁郁寡欢;有的抿着嘴,偷偷地笑……

店主正是范蒙,他本是一名布偶工艺师,却患上了一种叫细胞衰老症的病。短短几个月,细胞迅速脱水,脸也变得皱巴巴的,跟一个老人没什么分别。和小甜相处的几个月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后来他趁身体完好的时候,把眼角膜捐给了小甜。

为了让小甜忘记他,他和小甜的母亲合谋演了一出戏,说那几个月陪伴她的只是一个布偶,经常到她家的那只画眉也被母亲捉了起来,放到了很远的地方。

可是他忍不住要思念小甜,于是就来到她家附近,开了这家布偶店。他不敢说话,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开口,小甜一定会认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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