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几个早晨，往学校的路上，总见到一对夫妇，四十多岁的光景，一人推自行车在左，一人推着板车在右，一路叫卖着小笼包，一路谈笑着。
他们身上的衣服又旧又土，但脸上的笑容却如这冬天早上明亮的阳光。
昨天在儿子的学校门口又遇到他们。天空正飘着细细的雨丝，有好些人走过去买小笼包。女的撑把大伞，一边腾出一只手忙着给小笼包装袋，另一只手却不忘了去遮住埋头做小笼包的男人。
我愣愣地盯着他们看，不由得也上前去。我说：“给我也来一笼。”
“哦，好的，不过再等两分钟好吗？再过两分钟才熟透。”女人微笑着，是那种最善良最朴实的笑。
男人突然抬起头来，对着女人说了一句什么，女人大笑，去拍打男人的手，夫妻俩在那呵呵对笑着。
我没听懂他们的话，是外地方言。我只希望能读懂他们脸上的笑容。我想那是世上最美最真最动人的笑吧。
二
每天下午五点钟左右是我接儿子的时间。为抄近路，我总喜欢从那条小弄堂里绕出去。
有一对夫妻也总在那个时候如不变的风景般踏着夕阳的影子迎面而来。女人是健康人，男人是盲人。
女的在前，男的在后。一条小长条椅扛在女人的左肩上，女人的右手向后拉着男人的左手。男人右肩上还斜挎着把弹唱用的弦琴，右手抱紧了张小长条桌。
男人静静地跟着女人走，一只左手被女人的右手紧紧的牵着。
弄堂很窄。我在自行车上总是一脚下来顶住地，靠着墙,微笑着看着他们走过去。女人走过我身边，也总是嘴角轻轻一咧，微微对我笑，带着点腼腆。
可我们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那样默默地擦肩而过。只是彼此的眼光相遇，笑容就化作一条温暖的河流在我们彼此心中缓缓淌过。
每天，女人牵着男人的手就这样地走回来，走回去。每天，我都被这不变的风景感动着。女人微笑里的平和以及她那只总紧紧牵着男人的右手，向我诠释着什么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三
也是一对外地夫妻，也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开着一间兰州拉面店。走进店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夫妻俩一样略带腼腆的笑容。
一团小面团，在男人的手里几搓几拉便成了细长条儿。客人多了起来，男人不断地做着拉面，女人忙着做汤，下面，来来回回地端盘。男人与女人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仍谈笑着什么。
面很劲道，牛肉汤也挺地道。
女人站着在水龙头边洗盘子，用一手去捶后背。男人一看，忙走过去，说了句什么，便拉着女人去屋里椅子上坐下，自己去洗盘子。可那女的坐了一会也凑过来，站在男人的旁边，与男人说笑着，透露出一股温情，一股透着相濡以沫的味道的温情。
想象着从北方到南方，从甘肃到福建，一路风雨兼程，男人牵着女人的手一路走下来，走下去……
总是一些似乎再平常不过的画面，却如老电影一样烙在我的脑里，我的心里。总是一些并不光鲜的外表，却总让我看得舍不得转移视线。这些平凡的夫妻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风雨同舟、相濡以沫，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与幸福！
这才是牵手。牵着你的手，走过春夏秋冬，走过沧海桑田，陪你一起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