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瘸了,为救村里老王家的二娃,他失去了一条腿。
那一日,日头火辣辣的烤着村口的大道,张凯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见四岁的二娃蹲在大道中间捡石子玩。张球走过去摸着二娃的头说:“快回家去,路上危险。”二娃冲他吐了口吐沫,张凯气愤的举起手刚想扇他一下,忽听有人大喊“闪开,快闪开”张凯抬头一看,一匹受了惊马正冲他们飞奔而来。
当时他啥也没想,一把推开了二娃,而他因躲闪不及被马重重的踩了一脚,当时他就晕了过去,送进医院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小命几乎不保,最终医生们忙了几个小时把他从阎王手里拽了回来。命是保住了,腿没了。
张凯醒来就后悔了,使劲捶着床,抱着被呜呜的哭。心里骂自己真二,救什么人,当什么英雄,左腿没了以后怎么照顾老娘,怎么娶翠?
正哭得伤心的时候,呼啦来了一群人,都是张凯村里的人,几乎挨家挨户都来了,来的人一脸的关心,问他好点了吗?说他的事迹上了电视,上了报纸,是名人了。
张凯暗擦了一把眼泪,就笑。憨厚的笑,笑罢!他伸长脖子向大伙身后瞧,瞧罢!失望的缩回了脖子。继续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特别是几个从小和他长大要好的哥们,跳过众人,来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凯子!真行,现在你是哥几个的榜样了。”
张凯瞧着哥们的好腿,裂开了大嘴,真想抱着哥们大哭,就像小时候摔伤了膝盖,可他笑了,几个闪光灯正冲他咔嚓咔嚓的闪,他能不笑吗?英雄的形象可不是哭哭唧唧的怂包。
记者走了,众人也随着都走了,一阵风一样,走的一干二净。他忍不住往门外望去,门外静的出奇,偶然有脚步声也是匆匆而过。
他失望了,翠不会来了,怪不得翠,本来她爹就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如今……唉!
张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都怪这腿,他捶着床,眼泪肆无忌惮的流着,心里在呐喊,咋就不来看我一次,那怕一眼,那晚在柴火垛里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都是***的空话?……
哭够了他赶紧抹了一把脸,老娘就快来送饭了。
他躺下,浑身僵硬,像是一具尸体。
门开了,他闭上眼睛,不想让娘见他哭了。
娘今天的脚步声很轻,娘给他擦脸的手很柔。没有老茧划痛的感觉,他悄然睁开眼睛,翠满脸泪痕的站在他床前。
“你咋来了?”
翠拉着他的手说:“俺爹说了,张凯这小子仁义,虽说没了一条腿,可我看他是条汉子,你若要嫁,我不拦你。”
翠又低下头说:“俺娘始终不漏口,看着我不让我出门,暗下里和我说,别听你爹的,瘸娃能给你幸福?我……我是背着娘偷跑出来的。”
接着翠从怀里掏出了户口本,冲着张球傻傻一笑说:“临走时俺爹塞给我的。”
张凯好半天才回过神,一把把翠搂在怀里,泪水流到裂开的大嘴里,咸咸的……有一种幸福的味道。
翠擦着他脸上的泪,使劲在他腮帮子上亲了一口……害羞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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