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赵方焦急地在长江南路站等公交车。他不是要坐车,而是等今天一早去看望父母的妻子聂小倩回家。请别误会,此聂小倩非彼聂小倩,与《倩女幽魂》无关。不过,这个比赵方小6岁、比女星刘亦菲扮演的女妖还要美丽的聂小倩也够折腾人的,精灵古怪的鬼点子层出不穷。就因为她喜欢搞恶作剧,每次她单独出门,赵方的心都会悬到嗓子眼,生怕她碰上硬茬。
赵方的担心不无道理。此时,在拥挤不堪的公交车上,聂小倩遭到了两个“咸猪手”的前后夹击。那两个家伙长得贼眉鼠眼,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贴。出人意料的是,聂小倩不仅没急没恼,还嘻嘻地笑:“喂,有意思?”
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先是一怔,接着嬉皮笑脸地连连点头。聂小倩挤眉弄眼,搓动手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声音嗲得能让人酥到骨子里去:“下一站,长江南路26号,只要你们敢跟我去,我保你们舒服到魂儿都飞喽。”
艳遇临门,岂有不去之理?终于到站,两个家伙猴急地看向路南。一看之下,魂儿真飞了——26号,是派出所!
不等公交车停靠稳当,两个“咸猪手”已仓皇跳下,撒丫子逃之天天。瞅着两人的狼狈样,聂小倩笑得花枝乱颤,赵方却盯着两人的背影愣了神:看他们的背影,简直像极了以前的铁哥们儿二黑和狗子。
早在5年前,他哥仨合伙开了家音像制品店,由于生意做得不死不活,一心想赚大钱的狗子和二黑撤资撒手,去了外地另谋生财之路。赵方不肯认输,苦苦支撑,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打开了局面。虽说没数钱数到手抽筋,最起码能睡到自然醒。可自从聂小倩“霸占”了那张大床的三分之二后,哼,想睡懒觉,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方睡得正香,忽听“咕咚”一声响,地板也跟着震颤了几下。不好,地震了!赵方一激灵醒来,张口要喊,却发现是自己跌下了床。明摆着,是聂小倩踹的,她用这招招呼他起床做早饭已不是一次两次了。瞄到聂小倩装睡偷笑,赵方咬牙切齿地扑上:“小妖女,看我怎么收拾你!”
恰恰此时,手机响了。
打来电话的,竟是多年未见的狗子。狗子说,他和二黑都回来了,要在醉乡楼请客。当晚打烊后,赵方径直去了醉乡楼。哥们儿重逢,自然要喝个痛快。谁知酒菜刚摆上桌,聂小倩的电话便追了来:“老公,这么晚不回家,又和狐朋狗友鬼混呢?”
“少吐妖气,你有没有事?”话音未落,忽听电话那端响起一阵激烈的争抢声。紧接着,在聂小倩的尖声惊叫中,一个男子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哥们儿,你这杨柳细腰、花容月貌的小妻子看着可真让人心疼。啧啧,白嫩嫩的胳膊,掐一把都能出水……”
糟糕,劫匪登门!赵方惊得弹跳而起,拔腿狂奔。上气不接下气地一撞开家门,当即呆住了——家里风平浪静,啥事都没发生。而聂小倩正紧捂嘴巴,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她刚从网上下载了一个电话变声器,想试试效果,就用在了赵方身上。听完解释,赵方气得差点吐血。许是见他真生气了,聂小倩忙扮个鬼脸溜进厨房,一番手忙脚乱竟也做出了两个小菜。
“老公,对不起。我听说你那什么哥们儿狗予和二黑回来了,他们可是百年乌龟下的两个臭卵,一对老坏蛋,我不想你和他们厮混在一起。”
少给我刮阴风放妖雾,我赵方的哥们儿个个都和我一样重义气、讲感情。赵方刚想摔筷子教训聂小倩几句,却见她低着头在摆弄手指。那葱白一般的手指,居然被滚油烫出了几个亮晶晶的水泡。
赵方的心倏地一疼。小倩的父母都是生意人,买卖做得很大,家境非常优裕,从小到大,她一点儿苦都没吃过。当初他们谈恋爱,小倩老爸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百个不同意。但聂小倩坚持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跟他一辈子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而赵方也拍着胸口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小倩,绝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念及此,赵方变摔筷子为搛菜,张大嘴巴吞下了一大口。
晕,鸡蛋煎煳了不说,还把白糖当成了盐,至少放了半斤!
一天下午,留着几根鼠须的二黑和狗予走进店,问库房有没有地方,想存放几箱货。当时赵方正忙着给顾客结账,头也没抬便应了:“都是哥们,别客套。只要你这货不是航空母舰,都能放下。”不料两人前脚一走,警察就找上门,要求查验库房。打开包装严密的纸箱一看,嗬,全是不堪入目的淫秽光碟!
眼下,扫黄打非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不少“黄虫”都被拍进了“笆篱子”,狗予要被逮住,不被判几年才叫见鬼。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赵方还在讲义气,趁警察一不留神,偷偷给狗子发了条短信:“跑:”警察没抓到人,就将赵方带走了——藏匿淫秽物品同样犯法。
接下来,审讯、罚款、拘留……一个半月后,满脸胡茬儿的赵方被放了出来。站在拘留所门口四处望,却没看到聂小倩。莫非,她变心了?赵方急匆匆往家赶。打开门一看,没人。也难怪,小倩连饭都不会做,一定在娘家,赵方决定先到店里转转再去聂小倩家。可刚拐过街口,人便傻了眼——小店被砸,房门洞开,数万元的物品已被洗劫一空!
这个小店,是赵方辛辛苦苦打拼多年才开起来的,哪能不心疼?呆立片刻,他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聂小倩家,想问问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谁想不等进门,聂小倩的父亲便拦住了他,阴着脸递过一张存折:“赵先生,这是10万块。你带着它离开这儿吧。”
“我不要你的钱,我是来找小倩的。”聂小倩的父亲欲言又止,回身看去。此刻,聂小倩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幽幽地说:“赵方,对不起。我想过了,跟你结婚是个错误,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
是啊,聂小倩是富家女孩,我是什么?是混子,打过架蹲过拘留所的混子,哪有资格去爱她?转身的瞬间,赵方的眼泪“哗哗”地流满了脸……
当晚,赵方喝得大醉,拎着酒瓶子晃到狗子的弟弟石头家门前,想打听打听狗子的消息。如今,店毁了,老婆也走了,能指望的只有哥们儿了。但在“咚咚”砸开门的那一刻,石头慌了神,抱着脑袋步步后退:“大……大……大哥你千万别砸我。小倩嫂子的事与我哥无关,是……是二黑干的。”
聂小倩的事?啥事?赵方不由一怔,瞪着血红的眼睛扬起了酒瓶子。石头胆小怕事,双手抱头来了个竹筒倒豆子;这几年,二黑和狗子一直在干贩卖黄碟的勾当。赵方被抓,聂小倩的父母要把聂小倩接回家,聂小倩死活不同意,说一定要替老公看好店。可她万万没想到,自从在公交车上见过一面后,二黑就对她念念不忘,想入非非。于是,他在外躲了两天又偷偷返回,半夜砸开店,不仅要聂小倩赔偿光碟损失,还欲行不轨。聂小倩誓死不从,一口咬掉了二黑的耳朵。二黑恼羞成怒,举刀割向聂小倩的脸……如今,警方已发布通缉令,全力追捕这两只下手狠毒的“黄虫”。
我真是瞎了眼,愣拿畜生当哥们儿!直听得心惊肉跳的赵方终于明白:聂小倩一直背对着他,还提出分手——是不想让他看到一张被毁的脸!
聂小倩,我对不起你!赵方扔了酒瓶子,跌跌撞撞奔向聂小倩的家。奔到门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倩,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你要不出来见我,我就在这儿跪到老,跪到死!”
足足有两个小时,赵方不停地喊,直喊得嗓子都哑了。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扑出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老公,对不起,我没能帮你守住店。我的脸也受了伤,不再好看了。”
“不,你永远是最好看的。小倩,相信我,我会比以前更爱你!”赵方热泪横流,紧紧拥住了聂小倩。聂小倩笑了,笑得满脸是泪:“老公,我相信你,这就跟你回家。你知道吗,伤好出院后,我学会了擦地、洗衣服,还学会了煎鸡蛋。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小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