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达成一项协议:
星期一二三四五六这些日子我为一家之主,掌管着家里的财经大权,并且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派逍遥。第七天例外,这一天我嫁给妻子,扎上围裙,做饭炒菜拖地板擦窗了叠被褥接电话,花点零花钱也要低声下气地跟妻子要。妻子则指手划脚,一副大丈夫的气派。
朋友们得知了这件事,都笑我。我说这是尊重妇女,虽然程度上还没有达到平等,毕竟我是在做着有关的努力。
这种做法可以叫作角色转换,免得当丈夫久了当妻子久了都腻,使彼此都能尝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滋味儿;也可以叫作家务承包,董永和七仙女还一个种田一个织布,一个担水一个浇园呢,我们为什么不能把活儿分开?只不过我们是在时间上做了分工,这标准与董永夫妻俩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永远都是同时劳作同时休息,而我们则可以轮流当当老板而付出的奋斗,心里平衡。星期天对于妻子来说良辰吉日,对于我来说则暗无天日。
这个星期天的早晨,我藏在被窝里不肯起床,想来一次大罢工。本以为妻子会像往常一样一把扯开被子然后说你这个懒婆太阳照屁股啦!然而没有,她自己穿好了衣服,轻轻下地走进了厨房。
记错日子啦!说不准她把今天当成了星期四或者星期六――我是聪明的男人,这时候当然不能声张,于是我换了个姿势准备好好的睡下去,直到她把饭菜端上。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贼心虚,真是对极了,我的心里悄悄溜进了几只小兔子,蹦蹦跳跳,使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睡踏实。我时刻等待着她尖叫一声:“哈!”今儿是星期天哪!!!
时间过得真慢,我甚至觉得自己多当一天丈夫,多占这份便宜不是什么享受,而是一种煎熬。
终于妻子把饭做好了,三鲜馅饺子。我爬了起来,穿好衣服,看也不敢看妻子,鼠头鼠脑地洗了脸,坐在饭桌旁,一声不响地开始吃。
妻子问好吃吧?我说就是就是。妻子问咸淡还可口吧?我说就是就是。妻子接着又问你怎么苦巴巴的像咽中药?我说就是就是。
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过去我一直认为那是最平白最相素也最正确最伟大的名言,而这一天我却知道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为了不让妻子察觉她的错误,吃过饭我往床上一躺说今天我头晕不上班了。妻子一笑说那就别去了。
接着她开始风风火火地收拾房间,我看着她憋不住笑出声来。妻子说你傻笑什么?我说噢噢我想起了一个笑话。妻子说讲出来我们一起笑嘛!我说我不能讲,否则的话这个笑话就会半途而废没有结尾了。妻子说这个笑话真是奇怪。我说等过几天我再讲给你听吧,那时候你会笑破肚皮或者气炸肚皮。妻子说你这算什么笑话呀?我说至少对于我来说它是。
最后,妻子摘下围裙上床和我抱在了一起。她望着我,幽幽地说你二十几岁了?我说二十六。妻说二十六了还像个孩子!然后把头偎进我的怀软软地不动了。
晚上,妻子又亲手炒了一桌丰盛的菜。我心花怒放,装病竟然还能骗来这么多好吃的!打开一瓶啤酒,给妻子和自己各斟一杯,然后说来来为了爱情天长地久为了互相都找不到情人干杯!
……妻子把一桌残羹剩饭收拾下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去了。我喝得微微有些醉意,妻子的两颊也变以潮红。
睡前,妻子说你别侥幸了,今天是星期天,我知道。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倒是你给忘了!
我顿时呆如木桩。
妻子随手关了灯,窗外的星星一下子就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