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豚鼠下班回家,关上门,把警帽挂在了墙上。
“今天遇到一只长颈鹿。”她一边解开紧扣的领口,一边说。
“哦?”豚鼠先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象征性地回答。
“她那袜子,编织得可真好!”豚鼠交警羡慕地说。
“哦,亲爱的,”豚鼠先生放下报纸,抬起头。“你也可以的,你一定行!”
豚鼠先生扶了扶戴在鼻子尖上的眼镜,露出白白的方方的牙齿。
“我怎么行?”豚鼠交警走进卧室,她看了一眼被咬的七零八落的床品,两只圆圆的小眼睛通红一片。
“哈尼,你肯定行!”屋外是豚鼠先生的安慰声,伴随着“咔哧咔哧”声。
豚鼠交警恼怒地朝客厅望去,豚鼠先生正在啃他面前的那份报纸,四目相视,豚鼠先生放下报纸:“太太,你知道我,一焦虑就忍不住。”
“……”
叮叮叮,闹钟的提醒,豚鼠太太想起来今晚还有一个“啮齿动物不乱啃”互助会需要参加。
“老公,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豚鼠太太招呼豚鼠先生,她脱掉警服,换上连衣裙。
衣柜里,唯一不被咬的,除了警服,就是这条流苏连衣裙了,要说它不被咬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流苏太细容易塞牙而已。
参加互助会快一年了,并没有什么用。
豚鼠先生换上了一件革做的外套,这也是豚鼠先生唯一一件完整的外套,不咬它的原因是因为它味道实在是太糟糕。
豚鼠太太挽着手提袋和豚鼠先生出门了。
公交车上,免费TV在播放最新的编织技术。
“连青蛙都会编织,而我……”豚鼠太太对着介绍编织的电视屏幕再次情绪失控。
“亲爱的,那是摆拍,那是摆拍,他们青蛙不需要穿衣服。”豚鼠先生抱着豚鼠太太的肩,安慰她。
豚鼠太太信以为真,又看了一眼电视。
“呜呜呜,他们需要,她编织了一件游泳衣!哇!”豚鼠太太朝着车窗外哭泣,豚鼠先生很紧张,他不自觉地抓住了公交车的拉手,双脚悬空,开始啃咬。
不过还好,一切都没有太糟。
豚鼠先生刚刚开始啃咬,公交车就一个趔趄,踩了刹车。
“路况改造,”水獭司机说,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同情地看着豚鼠先生。
豚鼠先生也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还好只是在拉手上留下了两个牙印,还没等豚鼠先生正式开咬,车就停下了。
豚鼠夫妇下了车。
下车时,水獭司机对着窗外说:“我要是你,就去水坝俱乐部,那里随便咬!”
水獭司机把公交车开走了,丢下一句“我每天下班都去哪儿!”
豚鼠先生可怜巴巴地看着豚鼠太太,他十分想去水坝俱乐部,那个地儿他也听说过,据说是啮齿类动物的家园。
“随便咬……咬……咬……咬……”这句话不停地在豚鼠先生脑子里回放。
豚鼠太太恶狠狠地看了豚鼠先生一眼,她信奉,“克制是良好的开端,”虽然信奉了大半年,可是却没有克制住任何接触牙齿的东西。
“咬……咬……咬……”
水獭司机的话像是有魔力,也钻进豚鼠太太的脑子里。
豚鼠太太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闭上眼睛,她需要静一静。
“葱葱葱,葱葱葱,谁来帮我们切切葱;
蒜蒜蒜,蒜蒜蒜,谁来帮我们切切蒜;
姜姜姜,姜姜姜,不是下象棋的姜;
胡椒粉,辣椒面,谁来帮我们砸成面儿
……”
一首奇怪的歌儿钻进耳朵。豚鼠太太睁开了眼。
是广告。露天大电视上,一家面店在招小时工,店面就在不远处。
要说起葱姜蒜,豚鼠夫妇也是咬的,即使不咬,切得碎碎的,也让他们很有满足感,豚鼠先生和豚鼠太太看了对方一眼,决定去店里看看。
就算是吃碗面也好,再说,豚鼠夫妇也想知道是谁在经营这样一家店。
拐弯再拐弯,他们找到了这家面店。
开门的是一只老大哥豚鼠,特别大,毛是白的。
“欢迎欢迎,请进请进。”豚鼠大哥说。
“我们刚才听到广告歌,蒜蒜蒜那个。”
豚鼠先生说着,哼哼起那首歌的调子。
“蒜蒜蒜,蒜蒜蒜,嘻嘻,那是我自己编的。”
豚鼠大哥说着,把他们让进屋。
“来,请坐。”
“我们就是好奇,所以来看看。”
“要不要尝试一下,帮我来切切切?有报酬的哦!”
“您自己为什么不……”
“我呀,年轻的时候什么都能啃,即使努力控制住了牙齿,手指也停不住,于是啊我开了这么个面店。”
豚鼠大哥说。
“每天啊需要大量的葱姜蒜,我就切切切,切切切,嘴巴也不闲着,把那些皮啊什么的,都啃一遍。”
豚鼠大哥做了一个啃咬的动作,豚鼠夫妇一阵牙痒痒。
“后来呢?”
他俩问。
“后来啊我啃不动啦!我现在啊,什么都不想啃,所以就招小工喽。”
豚鼠先生拉了拉豚鼠太太。豚鼠太太点点头,算是默许。
“我……我试试!”
豚鼠先生说完,就跑到厨房去了。
厨房里传来恣意啃咬的声音。
“我去看看!”
豚鼠太太忍不住了,她也要去啃。
豚鼠大哥笑着同意了。
就这样,豚鼠夫妇找了份兼职,他们干了一年多,每天带着一身葱姜味满意地回家,家里的东西再也没心情啃,后来有一天,他们也什么都不想啃了,于是大街上,再次传来豚鼠大哥的广告歌:
“葱葱葱,葱葱葱,谁来帮我们切切葱;
蒜蒜蒜,蒜蒜蒜,谁来帮我们切切蒜;
姜姜姜,姜姜姜,不是下象棋的姜;
胡椒粉,辣椒面,谁来帮我们砸成面儿。
你牙痒痒吗?你手停不住吗?
来动物大街181号吧,当豚鼠大哥的小工,每小时三块钱,还管一顿咖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