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冬天了,去干什么好呢?
春天可以放风筝,挖野菜;夏天可以游泳,捡知了猴;秋天可以钻进山里去,摘酸枣、柿子,看红红黄黄的落叶,再来个舒心远眺……最无处可去、百无聊赖的就是冬天了。
冬天,世界似乎一下子就空了。
有雪当然好说,要光是那些西北风里干冷干冷的日子,就只有无聊地待在屋里了。
想出门,必须把自己穿成一个“球”,谁和谁都没了区别,这是对冬天最起码的敬意。
对唏哩呼噜来说,最重要、最糟糕的是:小蛇花花冬眠了。唏哩呼噜想着花花正在大石头下面的洞穴里呼呼大睡,忍不住有点儿羡慕。这时候的花花,也许比夏天在小河边的绿草地上更惬意吧。可是蛇为什么要冬眠呢?是
不是因为冬天到处都静悄悄的?
冬天到底有什么用?冬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没什么用?
唏哩呼噜坐在客厅里,隔着玻璃门给冬天打分。
时间冻住了,过得特别慢。阳光虽然虚弱,仍旧贴心地照着院子,周围一片淡茶水般的金色。一切的一切,只有影子,没有声音。
唏哩呼噜的眼睛闭上了一半。
快到中午,院子门口影子一闪——是小狐狸丁丁。
唏哩呼嚕还没打开玻璃门,就听到丁丁的喊声:“唏哩呼噜,快跟我上场打冰球去。我们缺个队员。”
打冰球可是一件新鲜事,唏哩呼噜连忙奔出院子。
“你没拿球杆?”丁丁问,就好像唏哩呼噜家的院子里总戳着这么一根棍似的。
唏哩呼噜只好说:“我没有哇,你不是也没带吗?”
丁丁说:“我们的球杆、冰鞋都放在大象教练的卡车里了。他没事的时候喜欢帮我们磨冰刀。到时候先把皮皮的借给你用吧。”
他们一路聊着。丁丁说:“皮皮本来应该骑自行车带我去的,结果他怕冷反悔了。大家都说猴子头上有一把火,他怎么会怕冷呢?”
“丁丁,让你老爸也送你一辆自行车多好。”
“我不想学骑车,怕摔跤。以后我要开四个轮子的。”
“你打冰球就不怕摔跤了吗?”
“打冰球磨炼意志,不摔倒怎么爬起来?”
不都是摔跤吗?唏哩呼噜想不通。
丁丁解释:“比如你头上青了一块,如果说是骑车摔的,大家都会说你是笨蛋;可要是在球场上跌出一块青来,大家都会夸你是英雄。明白了吗?”
唏哩呼噜点点头。
冰球场是一方野池塘,藏在树林后头。夏天雨多的时候,水经常漫到树林里,一踩一脚稀泥巴;春天和秋天时,水波碧绿;冬天这会儿结了冰,圆滚滚的边界,青溜溜的表面,仿佛望向天空的漂亮眼睛。
走近了,唏哩呼噜看见冰面上站着四只小白狗,长得和四个小药片一样,白白胖胖非常可爱。他们个个全副武装,脚蹬冰鞋,手拿球杆。
唏哩呼噜凑近些,听到他们正在大谈冰球的事,自己插不上嘴,只好在一边老老实实地听着。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唏哩呼噜听得兴味索然。
丁丁从大象教练的卡车里拿出冰球装备,走过来把唏哩呼噜推到前面,给大家做介绍。原来这四只小白狗就是今天的对手。
“奉劝新球员小心。我家的球杆硬,撞上了就是满头包。”一只小白狗露出一嘴小尖牙,笑嘻嘻地对唏哩呼噜说。
“唏哩呼噜,不要害怕。胖三儿最大的本事就是吓唬胆小鬼。”丁丁安慰他。
唏哩呼噜才不怕。谁会怕一只叫胖三儿的狗呢?
比赛即将开始,唏哩呼噜这才发现,皮皮的冰球装备对他完全不合适,尤其是防护用具,头盔呀,护膝呀,全都小得不得了。
大象教练重新给他找来一套服装,虽然旧,可是穿上整齐合身,总算能动弹了。
戴好护具,唏哩呼噜拎着球杆,撇开两条腿来了一段滑跑,冰鞋在脚下划出一道道痕迹。
自己这队的丁丁、羊小白,还有一只外号叫“地跳树”的小公鸡,早就穿戴整齐,帅气十足地站好了位置。
“快点快点,等不及了。”大家一齐催唏哩呼噜。
四只小白狗这时走到场地中央,把脑袋顶在一起,喊了一通“汪汪汪汪”,甩着小短尾巴各就各位了。
不知怎么回事,从没上场打过冰球的唏哩呼噜,一开始就相当顺手。过人,射门,乒乒乓乓,半小时不到总共进了六个球。当然,跟头也没少摔。
中场休息时,比分是11:11。半场下来,唏哩呼噜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好热。”他说。
丁丁解释:“静下来就好了。这是你在运动时,身体和空气摩擦产生的热。”
一只小白狗滑过来说:“唏哩呼噜,你再快点,没准儿还能像电灯泡一样亮起来呢!”接着,他从口袋里揪出条小白手帕,递给唏哩呼噜:“擦擦汗吧。”
“多谢。你是谁呀?”唏哩呼噜问。
“我是冰场杀手,排行第四。”小白狗说。
正说着话,土坡上出现了一个身影——皮皮骑着自行车赶来了。
“快看,这不是今天一早发现冬天很冷的猴哥吗?”丁丁站起身。
“给他找辆冰车滑滑吧。”羊小白说。
唏哩呼噜跟着丁丁走过去,他想:我要不要让皮皮把我替下来呢?他发现自己喜欢上打冰球了,希望能接着打下半场。
唏哩呼噜白担心了,皮皮根本没准备上场。他悄悄对他俩说:“我打听过了,咱们的教练其实不是打冰球的,他只是个代课老师,教的还是算术课。你们说,跟着他还能赢吗?”
他们一齐朝大象教练看过去。
大象教练这时候也看到了皮皮,朝他挥手打招呼。
“记得不要用小狗们递来的东西,特别是小手帕。”皮皮嘱咐了唏哩呼噜一句,掉转车头,屁股不沾车座,骑远了。
唏哩呼噜问丁丁:“为什么不要用?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在乎。”
丁丁说:“因为他们的手帕一向只用来擦嘴,除了擦口水,还有舌头上的汗,不在乎行吗?”
唏哩呼噜的表情像是用错了牙刷,心里怪丁丁不早说。他赶紧滑到冰场对面,把小手帕还给了狗老四。
下半场比赛开始了。
大象教练坐在圆凳上,一扬鼻子,发出一串“嘀嘀嗒嗒嘀嘀”的喇叭声,给大伙儿加油助威。队员们个个热血沸腾。
唏哩呼噜得球,准备射门,突然头盔“当”的一声响,他狠狠挨了一棍子,顿时仰面摔倒在地。
“胖三儿犯规!我举报!教练,教练呢?”丁丁举起右手大喊。
“无赖,是他自己摔的。”胖三儿把球杆藏在身后。
“好个小柴狗,你可真了不得。”小公鸡“地跳树”把球杆伸得长长的,追上去把胖三儿钩倒在地。
两队的队员马上扭打在一起,拳棍交加,头盔落地。
场边的大象教练一句话也没说。
“刚刚怎么了?”唏哩呼噜扶着冰面慢慢爬起来,也不知道该找谁问。
“都不要打了,唏哩呼噜把脑子摔坏啦!之前的事都记不得了。”羊小白宣布。
“罢赛罢赛,小狗们耍赖!”丁丁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一会儿,他们听到欢呼声,小狗队趁乱进球了。
毫无办法,他们只得继续比赛。
又是下绊子,又是捅腰眼,被挤、被撞、被摔,唏哩呼噜觉得自己像个元宵,在冰场这个大笸箩里滚来滚去,浑身掉渣。两支球队经常扭成一团,然后彼此拉着拽着,纷纷倒地。
比赛结果还是唏哩呼噜队输了,比分是20:22。
四只小白狗欢蹦乱跳,从球场边的背包里掏出一台银色的小相机,在冰上摆了个造型,请唏哩呼噜帮他们拍照留念。
唏哩呼噜举着相机喊:“狗老大,你几岁了,还像螳螂一样吃手。请你把手放下来,要照就好好儿照,不照拉倒。”
“看来是有谁输急眼了。小心别激、激、激动。”狗老大说。
小狗家老二老三老四一齐嘿嘿嘿,嘻嘻嘻,哈哈哈……
“你打哪儿、打哪儿看出我输急眼了?”唏哩呼噜一口气差点儿没跟上。
“人家今天一不留神才输了嘛。”胖三儿说话了。
“以前呢?哦对,今天是一不留神又输了。”狗老大说。
嘿嘿嘿,嘻嘻嘻,哈哈哈……
小狗队回家了,大家的心情平复了一点儿。
唏哩呼噜头上一前一后肿起了两个包,其他隊员也受了轻重不同的伤。
卡车旁边,一直在圆凳上坐着的大象教练站起身,把队员们叫到身边,发表了一通演讲:“诸位,据考证,体育是全世界最古老的一门学科,而溜冰,又是最古老的体育项目。”
丁丁插嘴:“因为以前是冰河时代嘛。”
“太对了,太对了。知识,也是精神文明的一种,我希望大家向丁丁一样热爱学习。”
丁丁趁机说:“我觉得应该授予我精神文明奖。”
羊小白忽然问:“教练,比分你也看到了,为什么我们队一输再输?”
大象教练一愣:“你很在意比分?今天大家开始重视战术了,就冲这一点,我还说是我们赢了呢!”
丁丁小声说:“又来这一套。”
唏哩呼噜对比赛也有意见,但他心里不满,并没有说出口。第一,因为他是新手,不清楚以前的事情;第二,他想:自己的冰球装备是大象教练给准备的,已经很麻烦人家了。
小公鸡“地跳树”不明白:“教练,我们不争输赢,那跑来跑去的干什么?”
大象教练说:“带球呀,过人哪,射门哪,都是你们要争的。大家要有进取心,不要有胜负心,也不要有得失心。”
丁丁冒昧地说:“没准儿是你根本不会带球队,所以只好不在意。”
大象教练仍旧心平气和:“不要轻看你的教练。很多时候输了球不代表失败,别太往心里去。只争成败,不值得提倡。”
没人再说话了。
太阳西落,冷风吹起,唏哩呼噜向大家道了别,丁丁嘱咐他第二天一定还要来。
唏哩呼噜刚跨进自己家的小院子,就碰上了猪八姐。
“哟,小老弟,还没到过年就收‘红包’了?”猪八姐指着唏哩呼噜脑门儿上的大包笑着说。
“下午的球赛打输了。小狗队太野了。”唏哩呼噜说。
猪八姐打量着唏哩呼噜,说:“还好,伤得不算重。”
“这还好?”唏哩呼噜不同意。
猪八姐说:“运动员都这样,要不干吗叫打比赛?你不会因为生气倒了胃口吧?晚上有香菇打卤面哟!”
唏哩呼噜走进屋子,猪妈妈一看到他,关心地问:“怎么回事,你和谁打架了?”
“妈妈,我现在讲不出话,站着腿直抖。我想积极表现的,可运气对我一点儿也不友好。我开始琢磨,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唏哩呼噜,抓主要的说,别形容太多。”猪妈妈打断他。
“小狐狸丁丁把我拉去打冰球了。结果哪儿是打冰球,就是打架。”
“打架你参与了没有?”
“他们是打,我光剩招架了。”说起这个,唏哩呼噜更生气了。
“谁家孩子这么不像话?”在一旁的猪爸爸嗓门儿粗了起来。
猪妈妈看了唏哩呼噜的伤,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上楼洗澡去吧,洗好了准备吃饭。”
第二天早上,唏哩呼噜起床照镜子,发现脸上多了一块“光荣”的淤青,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谁干的了。
唏哩呼噜突然特别想上冰场再打一场冰球。
新一天的比赛,两支球队的小动作一点儿也没减少。
羊小白带球过人,狗老四追着用球杆捅他的膝盖,好在羊小白技术不错,晃了几下没有摔倒,可是球却丢了。
“你干吗?”唏哩呼噜非常生气,上前抱住狗老四,夺下他手里的球杆。
“马上还我!你没见他刚才使绊儿?我跟他没完。”狗老四口气横得要命。
唏哩呼噜摇头不答应。
“把球杆给他,看他能怎么着!”羊小白大叫大嚷,摘下头盔甩在地上。
小狐狸丁丁、小公鸡“地跳树”也喊:“给他,给他!绊他算什么,他还生气了!”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唏哩呼噜就把球杆还给了狗老四。
“当,当”,羊小白的脑瓜儿顶一时间连挨了两棍。
大家都怔住了。
呆立片刻,他们梦醒一般扑向狗老四。小狗家另外三名队员马上来解救,双方混战在一起,球场上的火药味儿无比浓烈。
唏哩呼噜吸取头一天的教训,不愿意再带新伤回家。他从团战里挤出来,急急忙忙去找大象教练:“教练,现在怎么办?”
大象教練叹了一口气,从圆凳上站起身,对唏哩呼噜说:“躲一边去,堵上耳朵。”
唏哩呼噜听话照办。
大象教练走到冰场边缘,两只手拢成一个特大号的喇叭:“嘟嘟——”
球场上的几名球员,好像趴在火车汽笛上的虱子,被震得东逃西窜。
唏哩呼噜堵着耳朵,还是觉得心尖乱颤。
三分钟后,球赛继续进行。
下午散了场,大家和昨天一样疲惫。这场比赛结果还是输了。
小狐狸丁丁不干了,说:“他们拿球杆当猴棍耍,逮着谁抡谁,教练也不批评。他除了磨冰刀,到底还会什么?大冬天的,想想我的火就上来了。”
羊小白说:“是得说明白了。我们要是不想以后接二连三地失败,最好现在就硬起心肠。”
小公鸡“地跳树”跳出来嚷:“今天我们一定要辞掉这个只会磨冰刀的老头儿,喔喔。”
小狐狸丁丁更激动了:“对,我们现在就去。唏哩呼噜,你说呢?”
唏哩呼噜不敢肯定输球这事到底该不该怪大象教练。不过他想起这两天球场上的各种混乱,还是对大家点了点头。
他们走过去,大象教练仍然坐在卡车旁边的小圆凳上。
“怎么都这么生气呀?把冰鞋脱下来给我吧,我给你们磨磨。”大象教练说着站起身,从车斗里拎出一块洗脸盆那么大的磨刀石。
谁也没吭声。站在后排的羊小白说:“丁丁,教练不知道咱们为什么生气,你给好好说明一下。”
丁丁表情严肃地说:“我们不需要您了,教练。我们以后自己玩自己的。”
大象教练放下了手里的磨刀石。
“你们当然可以辞退我,不过我还是要说,我还没有正式指导你们呢,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坚持。另外,你们在赛场上也要带点儿灵气才行。”
丁丁说:“只怕您在这里,我们有了灵气也白搭。”
大象教练说:“那也等你们有了灵气再说嘛。”
小公鸡“地跳树”恼火起来:“今年您没来的时候,我们也一直打冰球,得到的快乐比现在要多。”
丁丁说:“要不然换个说法吧。教练,我们不争气。现在请您开恩,开除掉所有队员。”
大象教练还是不急不恼,稳稳地说:“孩子们,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从来都没有。”
羊小白忍不住了:“可您根本不是一个教练,您是算术代课老师。”
“我这叫代得了正课,打得了冰球。”
没辙了,谁也请不走这位教练。他们都看着小狐狸丁丁。
丁丁也想不出好办法了,他对大象教练说:“那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我们接着管您叫教练。”
大家默认了。
唏哩呼噜提出个问题:“教练,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从来不生气?”
“这点儿打击在我看来和扯皮差不多。我的个人素养就是沉得住气,这是智慧所决定的。”
小公鸡“地跳树”还是愤愤不平:“小狗们喜欢‘舞枪弄棒’,根本没法儿忍,怎么办?”
“他们不讲规矩,不能成为你发怒的理由。另外,请大家不要再称呼对方‘小狗们’,要叫名字。”
就这样,一场风波又被从不生气的大象教练化解了。
和小狐狸丁丁分手的时候,唏哩呼噜告诉丁丁,自己明天不再来打冰球了。丁丁点点头,并没说别的。
唏哩呼噜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发现两边胳膊上的护肘没摘掉。
他想最好亲手送还给大象教练,否则明天就没机会了。
等他赶到,时候还早,球场却已经空了。大象教练的卡车还停在那里。
唏哩呼噜看到大象教练坐在小圆凳上,脸朝着结冰的池塘。从背影也能看出来,他在磨冰刀。
唏哩呼噜正要打招呼,大象教练突然停了手。
只听他说:“违规,弃赛,联合起来说傻话,要挟教练……听着怎么这么离谱儿呢。”
唏哩呼噜没敢搭话,因为大象教练显然是在自言自语。
就像锣边被捏住,周围又静静的了。过了一会儿,清晰的磨刀声再次响起来。
磨了好一阵子,大象教练放下一双冰鞋,拾起另一双。只听他又说:“唉,说一千道一万,如果我能减肥成功,重新上冰打球,给他们露一手,不是都解决了吗?”
“教练,教练,我回来了。”唏哩呼噜在他身后喊道。
大象教练回过头,非常吃惊地看着他:“唏哩呼噜,你找我偷学本事来了吧?”
唏哩呼噜刚想说明来意,大象教练又说:“你身体素质不错,能撞,也耐撞,应该可以把冰球打得很好。”
“从今天起,我每天指导你训练一个小时。至少以后可以让比赛场面好看一些。”大象教练宣布。
唏哩呼噜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他们一直练到树顶的鸦群归来。
转天,唏哩呼噜起了个大早,提前热身。
中午,他迎着寒风走出家门,还是决定去迎接自己的第三场冰球比赛。
经过大象教练头一天的指导,唏哩呼噜学会了如何躲避对方队员的冲撞。即使速度太快躲不开,也不再把自己摔得稀里哗啦了。
他的动作变得协调了,经常利用身体优势,合理撞开对方,抢得冰球。
比赛一下变得精彩了。
唏哩呼噜注意到脚下伸来一支球杆,薄薄的杆刃朝上。对方的球门就在眼前,唏哩呼噜顾不得那么多,脚下加力,迈开大步向前冲。
对手紧紧跟随,那支球杆突然一提,别上了唏哩呼噜迈出去的左腿。唏哩呼噜马上降低重心,两手撑地,同时屈膝跪在了冰面上。因为有厚厚的护具,除了手腕有点儿酸,其他部位并没有受伤。
在背后对唏哩呼噜下手的狗老二,表情无比沮丧——
他的杆刃断了。
“呜,我的宝杆……唏哩呼噜,你给我赔,现在就赔!赔新的不成,我不要,我就要这一根。”
大家早都看清楚了过程。丁丁他们起哄:“喂,你怎么回事?刚刚他在前,你在后呀。玩不起就坐在场边休息嘛。”
小狗一家也觉得没什么可以强辩的,狗老大劝狗老二,认倒霉算了。
小狐狸丁丁偷偷给唏哩呼噜竖个大拇指。他觉得唏哩呼噜是成心这样干的。
球杆断了刃,好比飞机少了翅膀,小船少了船桨。可是狗老二不气馁,握着一根秃棍,聚精会神地帮狗老大守门。
球场的空间变大了,唏哩呼噜和队友们越打越好,一鼓作气追平了比分。
唏哩呼噜队上半场领先,下半场保持领先。
场边突然传来喝彩声,发出声音的并不是大象教练,而是来看热闹的小猴子皮皮。
“唏哩呼噜又进球啦!”
“应该的。”唏哩呼噜朝他敬个礼。
“悠着点儿,老进球谁还看呀!”皮皮哈哈大笑。
唏哩呼噜觉得,不光自己进步了一点儿,对手似乎也减少了犯规,变得认真了一些。
这场比赛终于顺利拿下了,比分是20∶15,唏哩呼噜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冰球比赛的胜利。
后来的日子,唏哩呼噜坚持训练,参加了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结果是有输有赢。赢了自不必说,全员欢庆;输了,大家便围着大象教练不依不饶,闹着要炒掉他。
当然,这种时候,唏哩呼噜总是帮着教练说话的。
球赛一直进行到冬季过去,冰层开化。终于有一天,大象教练辞去了他的职务。
有他的陪伴,唏哩呼噜和伙伴们度过了一个火热的冬天。唏哩呼噜急着把这些事全都告诉即将苏醒的小蛇花花。
后来他真的这么做了。
有一天,唏哩呼噜在吉祥镇的公告栏上看到一张很大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是一位冰球运动员,正在做击球射门的动作。唏哩呼噜一眼认出那是大象教练,只不过,他瘦多了,看起來非常精神。
海报的两边各有一行红字:冰上只见一团火,那火是光还是我。
海报下方是一行闪闪发光的艺术字:第一届保温杯业余组四人冰球赛即将开赛!
唏哩呼噜心里不由得欢呼:“大象教练,您终于重新登上冰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