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听雪先生的童话故事铺”
刚好过去一年,乌鸦又来到沼泽边,这一丛玫瑰已经开谢过几轮了。
“我就知道你还在这儿,”乌鸦放下衔在嘴里的一串饱满果实,“夜莺老兄,这是给你的。”
沼泽位于森林的最中心。这片森林里可没有什么欣欣向荣的故事,也没有相亲相爱的动物乐园,弱肉强食自求生路才是这里的法则。
“你有没有骂过我是大骗子?”乌鸦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你要是真骂过,我也不冤。”它挥挥翅膀,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不都是为了活着嘛。”
乌鸦说完这话自嘲般的笑了笑,当初的小乌鸦可不会说这种话,他想。
小乌鸦不记得爸爸妈妈是哪一天消失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消失的——也许被老鹰抓了去,也许遭遇了猎枪或是弹弓,这片森林里什么都可能发生,谁知道呢?
饿极的小乌鸦爬出了窝巢,:“嗖”的一声从树杈上摔下,还好森林里的草丛茂盛,他忍着痛爬起来。小乌鸦在草丛里寻找成熟坠落的果实——这实在不太容易,毕竟每天都有啮齿动物在树下守着落果——他还是找到了两颗残破腐败,其他动物们不屑于搬走的果子,它们对他来说已经是一餐饕餮美宴了。
小乌鸦正要动嘴开吃,一只松鼠小心翼翼地从草丛里探出头来:“小鸟,我很久没吃东西了,可以分给我一点吗?”小乌鸦的肚子咕咕地响,下意识地用翅膀把果子牢牢围住,他抬眼看了看松鼠可怜巴巴的脸,稍一犹豫之后还是慢慢收起翅膀,把一粒果子推到了松鼠面前。
松鼠抱着果子窜上了树,“看吧,我就说他是个傻子!”她朝躲在树上的同伴们说,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笑意,“喂,谁要你的烂果子,自己留着吧!”松鼠和伙伴们站成一排,把果子扔到树的另一边,发出戏谑的笑声散开了。小乌鸦急切地跑到树的这边,捡起果子,小心翼翼地擦掉果皮上的泥土,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
到了傍晚,天上落下丝丝点点的雨,还没学会飞行的小乌鸦攀住树干,一点点向上爬,当他终于爬上了自家窝巢所在的枝丫时,里面已经卧着一对新婚的斑鸠夫妇了。
“您好,”小乌鸦怯怯地靠近,“这是我的巢,您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也进来躲躲雨?”
斑鸠新郎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小家伙,到人家新房里躲雨不太礼貌吧。”
“可是……”
“可是什么!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新郎一边说一边扑哧自己的翅膀,带起的阵风几乎要把孱弱的乌鸦扇下树枝。
雨势突然变大了,雨点重锤似的砸在小乌鸦尚未丰满的羽毛上。小乌鸦找了片大一点的叶子躲雨,冷雨中的他瑟瑟发抖,“要活下来。”他对自己说。
乌鸦叼起一颗果子吞进嘴里:“说起来你也真够傻的,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任谁都能从他故作轻松的话里听出歉意,“别怪我,我只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
每个居民都知道,没有夜莺的血液浇灌,森林里是长不出玫瑰的。
“老兄,你们夜莺家族的血统真可谓是森林里最高贵的了。”乌鸦对夜莺说。
“哦?”夜莺昂昂头,“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玫瑰啊!世上最美丽的花只有经过你们的血液灌溉才会展开花苞,啧啧,真是神奇。”乌鸦赞叹地晃着脑袋。
“那倒是的,”夜莺很高兴听到这样的恭维,“我们拥有最美的歌喉,也拥有最高贵的血液。”他的头昂得更高了。
“可惜啊,哎!算了,不和你说这个……”乌鸦装作失落地低下头,偷偷瞥着夜莺的反应。
“可惜什么?”夜莺赶忙问到。
上钩了,乌鸦心里乐开了花,但还是用犹豫的口气说:“这,也没什么。罢了罢了,你迟早也会知道的。”他停顿了一会儿,直到夜莺心急地凑到他面前时才继续说,“沼泽边长了一株玫瑰,那可是一株没有夜莺的血浇灌也开得很盛的玫瑰,所以呀,你们的血也不是那么珍贵。”他又怜惜地摇了摇头,用翅膀轻拍夜莺的后背,扮着劝慰的语气说:“不过也没关系,你们的歌喉还是森林里最美的。”
“这不可能!”夜莺撇开乌鸦的翅膀,“只有我们的血液可以让玫瑰开花!”
“你别着急啊,我当然不是想质疑你们,可事实就摆在那儿呢。”
“沼泽边吗?你现在就带我去看!这绝不可能。”夜莺拍翅膀朝沼泽的方向飞过去。
乌鸦在他身后无声地笑了,蠢货,他想。
“在哪儿呢?”夜莺在沼泽边张望。
“这儿不是吗?这朵玫瑰被没开花的玫瑰枝包裹着呢。”乌鸦站在玫瑰丛边对他说。
夜莺赶忙飞过来,探着脑袋往里瞧,“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你凑近点来看。”
夜莺听话地靠近。乌鸦悄悄退到他身后,用力一推,把夜莺攮进了玫瑰花枝里。
“啊!你干嘛?”玫瑰的刺扎进夜莺的翅膀,他疼痛地挣扎,可四面都是花枝,他越挣扎越被缠得难以脱身,他的血液游走在花枝间,被闭合的花苞贪婪地吸食。一朵,两朵……吃饱喝足的玫瑰一朵朵盛开,每朵都和血液一样鲜艳。
“我就和你说这里有玫瑰嘛,”乌鸦折下最艳丽的那枝玫瑰,“谢谢啦。”他拍打翅膀飞走,留下夜莺在花枝间发出渐渐微弱的呻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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