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妈妈被哭得心烦了,她照着小黑熊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小东西,哭什么?”
小黑熊不哭了,睁着亮品晶的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妈妈,他不知道妈妈为啥生气。
黑熊妈妈给儿子想了三十六个名字,还没决定用哪个呢,被小黑熊哭得全没了。
她干脆把小黑熊叫做“黑不溜秋”。
——黑不溜秋。妈妈喊他。
——啃嗬。小黑熊咧着嘴笑。
好。小黑熊高兴,高兴就是不反对,不反对就是同意,看来小黑熊挺喜欢这个名字。
——黑不涸秋,给妈打醋去。
——好咧。
黑不溜秋打回来的,可不是什么醋,而是和醋差不多一样颜色的酱油。黑熊妈妈哭笑不得。
——你打错了,你打的是酱油。
——没错,两个都一样嘛。
——你又没告诉我。黑不溜秋噘着嘴说。
——好啦,好啦,怪妈妈没告诉你。
黑不溜秋这才乐了。
——黑不溜秋,把院子扫一扫好吗?
——好咧。
他拿着大扫帚,东一把,西一把扫开了。
呸呸呸。小木捧儿、小石子儿满天飞,落在黑不溜秋的嘴里了。哎哟,尘土迷住他的眼睛了。他使劲儿揉眼睛。黑不溜秋满身是汗,可他心里挺高兴,他等妈妈表扬呢。
——妈妈,看我扫得怎么样?
——黑不溜秋,你倒是扫了没有?
——扫了半天,瞧我满头的汗。
——不错不错。
黑熊妈妈的气儿不打一处来。黑不溜秋把东边的叶子扫到西边,南边的尘土扫到北边,全部转了个儿,等于没扫。黑熊妈妈想批评儿子几句,但一看儿子累坏了,又不忍心。
黑不溜秋的七婶、八姑、九姨来走亲戚。她们摸着他的头说:“哟,这么高了,挺结实的。”
黑熊妈妈很高兴。她对儿子说:“黑不溜秋,去给我掰一些玉米回来,让你姑婶姨尝个新鲜。”
——好咧。黑不溜秋挎着篮子奔玉米地去了。他想:妈妈让多掰一些呢。他把篮子一扔,顺着玉米行儿叭叭叭掰过去,叭叭叭掰过来,几个来回,天快黑了。
黑不溜秋摇晃着脑袋:嗯,差不多了。
他回到家,发现亲戚全走了。
黑熊妈妈黑着脸,怒气冲冲地说:“黑不溜秋,你能干得了啥?你说给我听听,这些玉米呀,你一个人吃去吧。真不争气。”
黑熊妈妈的话,可伤了黑不溜秋的心。
他把门一关,低声哭了。
——黑不溜秋,你哭什么呢?
他觉得屁股底下一痒,钻出来一个小人儿。小人儿是一片梧桐叶,梧桐叶又像一只巴掌印儿。
——妈妈说我什么都干不了。
——黑不溜秋,你能干的事儿太多啦。你是一个抒情诗人。记住,诗能给你快乐,你能给别人快乐。
小人儿不见了,黑不溜秋摸了摸屁股,巴掌印儿还在。
黑不溜秋说:我是一个诗人,从明天开始,我要做诗了。阳光每天都是新的……
二
小柳树,摇啊摇,
把风描到外婆桥。
外婆桥,柳絮飘,
白云朵朵向我笑。
小白兔端着杯子,正在刷牙。
黑不溜秋说:“我刚写了一首诗,念给你听听好吗?”
小白兔侧着脑袋,朝他点点头。
黑不溜秋摇头晃脑,一抑一扬念起来。模样儿真好笑。
小白兔忍不住哈哈笑了,一笑不要紧,她手中的杯子没抓牢,吧嗒一声挥在地上,碎了。
“我的杯子,我的杯子。”小白兔伤心地哭起来。
黑不溜秋说:“别哭别哭,把我的杯子给你好吗?”
小白兔说:“我不要我不要。”
黑不溜秋的杯子多大啊,小白兔的脑袋都能装进去。
小花狗,小灰鸭,芦花鸡,好多好多伙伴都来了。他们要把自己的杯子给小白兔。他们的杯子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小白兔哪能用呢。再说,小白兔的杯子上面有花儿,有香味,可不是一般的杯子。
黑不溜秋是一个诗人,他能给别人快乐,可小白免的杯子,就是小白兔的快乐,他给毁了。
“哎,真糟糕。”
黑不溜秋垂头丧气,他想,诗能做什么用呢?
他望见柳树,便向柳树招招手说:“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吗?”
柳树可不会说话,又像是在说话。柳树的叶儿飘啊飘的,像是在说:你是一个诗人,谁能帮得了你呢,你有办法。
黑不溜秋在操场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想:我先让小白兔高兴了再说。
他对小白兔说:“小白兔,别哭了,我给你一只好漂亮好漂亮的杯子。”
小白兔不哭了:“比我用的还好吗?”
黑不溜秋说:“咳,好一百倍呢。”
小白兔说:“什么样儿的,告诉我嘛。”
黑不溜秋支支吾吾说:“就像……就像,暂时保密。”
小白兔说:“你骗人吧?”
黑不溜秋说:“不骗你,你跟着我,我准能找到形容它的东西。”
小白兔跟随着黑不溜秋转来转去,转到一株大泡桐树下。泡桐树上,开满一啷噜一嘟噜美丽的花朵。
黑不瀹秋灵机一动:“哎,就像桐花一样,还香喷喷的呢,”
小白兔可高兴了,她的嘴巴变得甜滋滋的:“愚不溜秋大哥,快点给我好吗?”
黑不溜秋说:“好好好,你坐在这儿,别走,我去取。”
黑不溜秋在小树林里,可犯了愁,小白兔在那儿傻等呢。
妈妈,我要那一朵桐花
蜂紫色酌漏斗下
藏着迷人的童话
风在那里歇过脚
露珠在那里把眼眨
天上的星星呀
透过密密的小绿伞
用眼睛与它说过话
黑不溜秋一着急,急出了一首诗。他把诗念完,一只像桐花一样的杯子,落在了他的手上。
“小白兔,给你,桐花的杯子。”
三
三条腿的小山羊,算不算残疾的娃娃?
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黑不溜秋说小山羊不算残疾。
小山羊是个要强的孩子,小山羊最怕同学们说他残疾。小山羊很苦恼。
最近,他们班里要举行体育考试,考试的项目是一千米长跑。三条腿的小山羊,一跛一跛的,怎能参加考试呢?
老师说:“小山羊不参加了。”
同学们说:“他没法参加嘛,小山羊是个残疾。”
小山羊不知哭过多少次了,他给黑不溜秋说过他的痛苦。
黑不溜秋说:“小山羊,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你不是残疾。”
小山羊说:“他们不让我参加考试。再说,我长跑,肯定会被同学们笑话的。”
黑不溜秋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说不定,你还能拿第一哩。”
小山羊说:“只要让我考试就行,第一可不敢想,我跑最后也是高兴的。”
黑不溜秋找到老师说:“老师,让小山羊参加考试吧。你不让他参加,他很伤心的。”
老师说:“他行吗?”
黑不溜秋说:“行!”
老师说:“他是最后一名,跑不跑无所谓嘛。”
黑不溜秋说:“那可不一定。”
老师说:“好吧,他坚持不下来,就让他说一声。”‘
黑不溜秋把消息告诉小山羊,小山羊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但他马上又难过了:“其实,跑不跑无所谓,我是倒数第一呀。”
黑不溜秋说:“要有信心。你要证明一下自己,你不是残疾。”
黑不溜秋想:我得帮帮小山羊。我若不帮小山羊,他一辈子也没有拿第一的机会呀。
黑不溜秋坐在墙角j用手合并,念念有词:“风娃娃,出来吧我有事儿求你啦。”
风娃娃笑嘻嘻地说:“咳,诗人哪,有什么事儿,告诉我。”
黑不滔秋说:“你能帮助小山羊考试得第一吗?”
风娃娃说:“咳,太容易啦,不过,我有个条件。”
黑不溜秋说:“什么条件?”
风娃娃说:“给我做一首诗,诗里必须有泡桐花。你不是给小白兔做过泡桐花的诗吗?”
黑不溜秋说:“好。你听着。”
你真调皮
你把泡桐紫色的小酒盅
一个一个踩翻了
瞧,春雨娃娃
哭得多伤心哟
风娃娃鼓掌称好。风娃娃拍着黑不溜秋的肩膀说:“你等好消息吧。”
考试那天,老师一手拿表,一手拿枪,只听得一声枪响,操场上尘土弥漫,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前跑。
谁也看不见风娃娃,风娃娃给小山羊的脚下,安上了三只小风轮,连小山羊都不知道呢。
小山羊跑了个第一,黑不溜秋跑了个最后。因为黑不溜秋担心小山羊,老是往后面看i他以为小山羊中途退了下来,风娃娃说话不算数呢。没想到,小山羊跑到最前面。
风娃娃伏在黑不溜秋的耳边说:“我的小风轮,送给你的同桌啦。”
黑不溜秋说:“千万保密,别告诉小山羊。不然,我的心血白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