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以前,我们所询问过的人,多数都是专家,每一个人都是主要的靠一种行业,或是单一性质的冒险而致富。他们虽然可能在其生命中的不同时刻徜徉到其他领域,但每个人仍是不断地被拉回他那个主要行业——那个他认为他懂得最多的行业,那个他感到最有信心的行业,那个他感到最心安理得的行业。世界把这一主要的行业和他联结在一起,也把他称为这一行业的杰出的人。因此,拿克来门提·史东来说,尽管在他忙碌的一生当中,他曾偷窥、涉足、甚或置身于很多冒险,他仍然不能不被人称为一个保险商。希尔顿永远是个开旅馆的人,威·本顿则是一位广告商,等等。
现在我们要来看一看另一典型——一种你无以名之的典型。这一型的人在从事商业冒险上,不甘心“从一而终”,他的作法是向各个方向广撒种子。
有的种子调姜死亡,其他的则发育成长,变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到头来如果反观这一切行为,他本人和任何其他的人都不能替他找到一个适合的称谓,说他是靠着某种行业致富的。你不能把他说成是:“他是一个某某样子的人”,或“他是在这种或是那种商业中发了财。”你只能吞吞吐吐他说,“他是——噢,很富。”
霍华·休士(Howard Hughes)便是这样的一种人。
你可能争辩说,从某种意义而言,休士不属于我们所集合在此的这一集团。前面我们所提到的每一位大富翁,都是从低微处(即使不能称之为衣衫褴楼)挣扎向上。他们开始时就同你我一样——除了时时荡漾在他心头之中的那种野心勃勃的念头之外,并无特殊经济上的凭藉。这种属性便是使他们成为有趣之人的原因。就这一意义来说,霍华·休士并不是我们所要特别介绍的一位,因为他开始已有一笔可观的遗产。
但是,尽管有这一不合条件的事实,却有两个充分的理由可以把休士包括进去。其一,不管人们定出什么样的条件限制,休士是那样令人吃惊的,其大无比的富有,你很难把他忽略过夫他是美国两或三位最富有的人士之一——而且,天知道,也该是全世界最富有两三人中之一。把他忽略掉,就如同我们注视着一盏弧光灯而说,“没有关系,它不在那里,我们看看它下面那些萤光就好了。”
另一个原因是,我们可以很公道地说,在休士那么庞大的财产当中,有绝大部分是靠他自己的脑筋和脊梁骨赚来的。所以,他的经历或许能够给我们一些启示,他并不是坐在父亲的遗产上,眼看红利滚滚而来,逐渐变成世界上一个最富有的人。他的遗产毕竟并不是那么巨大——估计大约50万美元。当霍华·休士在20年代开始他那奇异的生涯时,他不过只是德克萨斯州成千位在该州石油繁荣时代发了财的父亲的子女之一而已。那些子女中的大多数现已默默无闻——事实上多已没落,他们的名字再也不是响当当的了。
年轻的霍华·休士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他没有把父亲的资本看作可以安坐其上的聚宝垫,而是把它看成一包包可以开花结果的种子——只要有人站起来踏入世界,把它们散播下去。
霍华·休士便是一个播种的人。他所种植的树林包括很多种奇花异木。
霍华·休士在其一生当中,缺少一个有似办公总部的地方。这是一项很显眼的事实。
他从公用电话亭、旅馆房间,或者任何他碰巧来到的地方,指挥他的企业。他那些差别明显的企业的情报,大都贮藏在他的脑子里。而一般的制度化了的商人则必然将这种情报好好地保存在档案柜里。他所雇用的人,甚至他的亲密僚属也很少知道某一天里他会在什么地方。他会随时来往于他散布很广的各个冒险事业中,显然没有计划,更没有正式的日程,他的这种作风使得他那些习于有条不紊的同事,大为气恼与迷惑。
如果你需要与他取得接触,你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而连上了一个总机,他可能(在他事业中的某个阶段)在好莱坞、拉斯维加斯或是休士顿。你把你的话留给一位秘书。可能等了几个星期,最后,如果休士觉得喜欢与你接谈,他会回你的电话,或许是从一个邻近的市镇,或许是遥隔着半个地球。回电可能是在夜里一点钟来到,当然是你那里的时间。休士不会介意这些,此时在他那里可能是凌晨四点。
休士全未把商业世界里的正式结构放在心上:它的指挥系统、它的文件、它的时间表,一切都不在他的眼里。他想要工作的时候就工作,有时会连续工作36小时或更久。工作热情泛起时,他不管是正常的工作日还是周末,不管是子夜还是正常的工作时间。他搞电影时期的新闻发言人,把他的行事作人,一语道破:“他就是那种把哈佛大学经济学院所教的每一种规律都打破的人,他只听从一种规律,那个规律说你应当去赚钱。”
他看来像是一个全无秩序的人,甚至像一个心不在焉的人。这种印象是错误的,霍华·休上可能是位天才。他有一个对各种问题贪得无厌的头脑,就如同一只狗对肉贪得无厌一样。当他吞下并消化了一个问题之后,休士便出去找寻另一个。他的兴趣的范围非常之广,他对每一件事都觉得好奇。他的头脑记忆力特强,能够同时对十几件事发生兴趣。他永远不会对只经营一种生意感到满足,因为总是有另外的生意引起他的注意,需要用他的头脑来攻龋因此,他永远没有一个办公总部。他的好奇心,他对各类事实的无厌的渴求以及他的第一手经验已得到了那种程度,使他不能让旁人来经管他那庞大王国的部分事业,而自己去坐在一具位居中央的宫殿里去数钞票。正如女影星凯瑟琳·赫本曾经说过:“他永远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他永远是在赴另一个地方的途中。”
现在,在他70在望的年龄,休士显然已经有些定了下来。他永远不和新闻界交谈,且把自己的行动深深裹在巧为布置的秘密中;因此,人们很难时时知道他在何方。但他看来像是把他的部分时间在加勒比海某地,部分时间在拉斯维加斯渡过。在拉斯维加斯,他有多得出奇的价值连城的房地产。他可能已经感到年华老去,且有些疲倦,或许他;因某些飞机失事造成的伤害,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有所恶化,使他行动不便。在他一生中,他曾赶上多次飞机失事。在另外一方面,或许在他生命中的这一显然的脱节,只是一段反省与重整的时间。他可能正在计划插足另一种不同方向的大胆的新行业。
霍华,休士的生活,是一个如何从多方面致富的范例。
“多方面分散”,当然是某些小心谨慎的在股票市场走动的人所惯用的技巧,这也是经营一个公司的技巧。这种观念是让很多事情同时为你进行,因此使所谓“平均律”(Law of avrage)为你所用。在这种行事的方式之下,一件事情可能失败,但其他的事情,得幸运之助,将会成功。
这种技巧并非是万无一失。走这条路走得过了头,你的事务变得过于分散,使你没有时间去照顾你的任何一件事业,因此,会使其中一些或全部事业崩溃。有些人,就像休士,他们的头脑能够在完全不相似的思想领域中转来转去,不这样他们会感到厌烦和不安;也有另外一些人,诸如希尔顿,当他们集中精力于一小束心思时,他们才会觉得更为舒适和有效。这一类型的头脑不一定优于另一类型,但这两个类型却是截然不同的。任一类型似乎皆不能在别一类型的环境内做得好。每一个人必须认清自己的头脑如何才能表现得最好。如果你想要尝试走休士发财的路,首先你须确知你是否有休士类型的头脑。
这一观念终于付诸实施。老休士申请了专利,并且找到了一家制造的公司,而把这一专利权租让。这一冒险心转化为那个规模虽然不大,但却十分兴旺的休士机具公司。
在通常的情况下,法律吝于让未成年者执行其股份的投票权,如果他们继承了一个公司的具有控制性的权益。在这种情形情形下,可以假定小霍华·休士会遵行通常的方式:在他到达21岁以前,他可以把他的股权交由某种股票信托组织代为处理。
“大多数十多岁的孩子都会采取这一道路,”一位和休士有来往的纽约银行家在以后的岁月里说,“为什么不呢?不管怎样,只须再等三年。那是些个繁荣的年月,公司作得很好,不需怎么操劳便可赚钱。这个孩子可以假定,红利将扶摇直上,他的股票价值会不断上升。任何普通的孩子都会高高兴兴地坐在他的驴于上渡过三年,不必作任何工作便有花不尽的钱。但这个特别的孩子——休士家的这个孩子——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的确,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几十个传记作者曾经访问过他的小学教师和他从小的朋友,想通过他们找出休士的一些特点,但这种探寻所得的只是一些“干洞”(按,探寻石油者的术语,意即不产油的井、没有结果的井。)那些认得幼年时代的休士的人,只能爱莫能助地纵一纵肩说:“他只是——你是知道的,一个和常人无异的孩子。”
像我们所遇到的以及我们即将遇到很多富人一样,休士毫无疑问是一个在才智上晚熟的人。除了在数学与物理学方面较佳表现之外,他在学校里只是个中驷之才。在他的空闲时间,他喜欢玩弄一个小收音机或是其他的小玩艺儿,但就任何人能记忆的情形来说,他在他的孩提时期未曾显示特殊的创造力;他也没有露出任何明显的突出企业精神:他既没有叫卖过报纸,也没有作过其他的工作,他不善应酬,女孩子们似乎对他并没有多大兴趣,他对女孩子们似乎也没有多大耐性。的确,在他们十几岁人的圈子里面,休士看来实在并不起眼。他是那种呆呆板板循规蹈矩的小伙子中的一个,从来不会有什么逾越的地方。他们来到班上,作他们的并不出色的功课,而后下课回家。多少年以后人们说,“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真的坐仕我的教室里面吗?”
但,突然之间,在他十八岁时,为了他自己或任何其他人都不能满意的解释的原因,这个安安静静的孩子发了火。
他决定他不需要再只是坐着过三年。使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拥有老休士所余下另1/4机具公司股票的那些亲属们)大为惊讶的是,他走上法庭去争辩说,他有资格去表决他自己的股份。一项少被引用的德克萨斯法律准许法庭给予他这种投票权力,如果他能提出合理的申请。他提出来了。
“我愿意向你建议,”法官在交给他裁决的决定时对他说,“去找几位年长的人帮你分担你的新责任若干年。你的教育不该到此为止,你应该继续上大学。”
休士礼貌地点着头,但他已不打算再回到任何教室里去。他从未得到过一个大学学位。但他听从了法官建议中的另一部分,他物色了能干的人帮助他去经管休士机具公司。
“尽管他的年龄稚嫩,”约翰·济慈在他所写的那本《霍华·休士传》中说,“尽管他那种尴尬的神经质样子,那种无来由的郁郁寡欢和他那孤寂的生活,这个年轻人是个少有的知人善任之才。”在法庭裁决的几个星期以后,他便坐在他父亲在休士机具公司的办公室里接见一些向公司谋求一个帐房职务的人。他所雇用的是戴德利(Noah Dietrich)。这位苦干、精明的人很快便成为休士机具公司的总经理。在以后的三十年中,当老板为旁的事情外出时,他便全权经管这家公司以及体上的其他企业。而老板外出则是经常的事。
十多岁的休士已经在开始想要完成一项商业方法论。“对待一项商业有如一具时钟,”一位银行界的相识说,“他开始时去把它拆开,看看是什么使其滴答滴答作响,然后再把它安装起来,把它拨弄拨弄直到它能有效良好地运行,最后把它的发条上紧,便走开来不再去管它。只有在它打破或是需要重上发条时,他才再回到它那里。”
他便是用这种方法对待休士机具公司。这个年轻的主持人仔细的研究它的业务,反复揣摸,调整这个或是那个零件(部分)。他开除了一些人,用了一些人,戴德利便是其中之一。他把他亲属们的股份买了下来,因此而取得了100%的控制。最后,有了戴德利为其总管,一切都畅行无阻且财源滚滚而来时,休士走开了。
一项全然不同的生意引起了他的注意,并抓住了他永无休止的好奇心:电影。
一位演员朋友知道了他的财富情形以后,带着一部电影的设想来到他的面前,并请他支持。休士同意投资5万美元,这部电影是一次可怜的失败,但休士从中获得了一种有很高价值的东西:一项教育。当电影在好莱坞拍摄时,他的好奇心使他无法安坐在休士顿。他曾经注视着,甚至参与了整个的过程,从第一个脚本的讨论直到电影最后的剪接。
这个经验使他大为振奋。在他看来,如果运气好并有好的管理,在好莱坞同在德克萨斯一样的能够赚钱。他一步步地开始向好莱坞的各种公司投资,包括一个制片厂、一个实验彩色影片的实验室,以及一个有声电影的实验室(在那个时代,观众只能看无声电影)。在所有这些投机背后的公司组织发展得越来越复杂,休士机具公司变成每一个在电影世界的新冒险中的大股东与债主,但机具公司的出现,是在幕后,好莱坞很多人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倒底是什么人,或者他从那里弄来这么多像是不见底的资金供应。
休士在他初次失败之后的三部电影都大赚其钱。影评家们认为,那些电影都是空然无物,肤浅而过分商业化,但休士似乎并不在意——这一情况使得那些批评家们在以后的年月里对他更为气恼。这个曾经一度十分孤独的年轻人,在其青年时代似乎对人性懂得很少,已经发展了一种几乎是百试不爽的公众口味感,能够对幽默、性、暴力、血腥以及电影“菜单”里的其他销路好的东西,一尝便知。他的电影是为抓牢人们的脾胃而设计,不是为开发人们的智慧。“这是商业”,据说在一次好莱坞的宴会里,他回敬一位对他大加挖苦,文质彬彬的年轻女士说,“商业的目的在赚钱。如果它碰巧能够表现艺术,这也是它的目的之一,但那是次要的、偶然的。”
休士的第五部电影是一部花费不货的英雄故事,取名为《地狱里的天使》(Angels),是描写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空战。最初是花了100多万美元拍摄的无声电影,在其刚刚要发行时,有声电影突然引起了人们的兴趣。让他的财政顾问们,包括戴德利在内都大为吃惊的是休士把整个胶片都毁掉,开始从头再摄制成有声电影。原来所用的女郎名叫珍·哈露(Jean·Harlow)。
有人说珍哈露不会表演,但她会说英语,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道出了“性”的普天之下皆能懂得的含意。
休士自己亲自指挥这个电影的拍摄,需要时常换帽子,因为他一会儿指导写脚本,一会儿它又去指点剪接。他经常二十四小时地工作,不眠不休。
珍·哈露说:“我从未看到过一个人那样专心一致辛苦工作,而且工作那么久。”
珍·哈露似乎情意深长的关心着休士,但却从未得到一点点的回报(他本身是个富有的,相当英俊的青年人,休士在那些“准星”群中享受着一种有趣而多方面的性生活,但他不大和他自己电影中的女明星搅在一起。这就是他能全神贯注的能力之所在,他把那些特有的女士们严格的看作生意上的财产。珍·哈露的金光闪闪的秀发和她那含情脉脉水汪汪的眼睛,使他想到的是钱,而不是性。)。
《地狱里的天使》在1930年推出,批评家们仍然是喋喋不休地对它进行指责。但休士智虑的温度计再次表现了对大众感情气候量度的准确性。这个影片变成一部赚大钱的电影,珍·哈露也成了世界知名的大明星,单是她的名字便成了性的源泉。休士对这部电影投下了300多万元,它上演的总收入在800万元左右。
同时,休士机具公司也扩展得十分顺利,现在它不仅制造油出用的钻井机,也生产不断增加种类的工业机具与设备。它的股票价值无法准确地量度,因为它从未在公开市场上买卖过,但在精明能干的戴德利的经营和这位年轻的老板不时的监督下,其价值必然大大地上涨了。好莱坞的产业,在休士尝试寻求越来越大的利益,进行越来越大的冒险的情况下,亦必同样地大升其值。
1930年底,休士到了二十五岁生日。他在十八岁时继承了50万元。他现在的净值,保守的估计也在2000万元左右。
而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商业中的另一个领域。
是什么新的生意又触动了他的好奇心?飞机。
在他拍摄《地狱里的天使》时,他显然又被飞机所打动。他向驾驶员与机械师提出数不清的问题,以小孩子的好奇心注视着人家把飞机拆开来修理,他甚至上飞行的课,并且获得了一个飞机驾驶执照。
《地狱里的天使》杀青后不久,休士使开始长时期地离开好莱坞。他会离开几个月,会回来几天看看他在好莱坞的事业是否仍有效而准确地在运行,而后便又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到了那里,如果有人请他解释时,他会仅仅说,“噢,我去旅行来着。”
事实上,这个令人吃惊的渴求知识的人,在忙于学习对飞机懂得更多一点。他曾秘密地去了德克萨斯州,在一个小航空公司里找到一份副驾驶的工作。
航空公司的薪水在那个时期是很低微的,这位年轻的百万富翁所需要的显然并不是钱。因为他那日益庞大的企业那时每天所赚的钱,必然比他作副驾驶一年所争的薪水还要多。虽然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解释过他的动机,但是很明显的只有一个原因使他接受了这个秘密的工作:他需要求知。
当他觉得他已学得够多了时,他离开了。在随后的几年里,他曾为自己买了好几架私人飞机。他在加利福尼亚建立了一个小型的修理厂,以使他的飞机能保持良好的飞行状态。但基本的修理工作对休士来说尚不够有趣,他是一个不断向前走的人。他必须改良他的飞机,在其引擎中增加更多的动力,试验其空气动力学。修理厂很快的进步为一个飞机制造厂,驾驶着自己再造的飞机,休士开始在空中赛车中获胜。一架改造的洛克希德飞机,休士坐在控制室,作环球飞行,于1938年成为新闻的大标题。他的那个由修理厂变成的制造厂,现在更发展为休士飞机公司。
当这些演变发生时,正是三十年代末期,休士又环顾航空工业,想找一个可能的投资。这个工业仍很年轻也尚不十分健全。大不景气已经使这个工业的成长缓慢下来,事实上已近于停摆。多数航空公司严重地缺少顾客与现金的周转。如果有哪一个人傻到想买一个航空公司,他可以在交易台上随便去眩休士深信总有一天会从洲际航空服务中赚大钱。他认为那很可能是他。
因此,用了大约1000万到1500万美元,他买下了一个叫作“越州与西方航空公司”(Trans Continental and west-ern Airline)的公司的大约3/4的普通股。
这个名称可能吸引了他。后来更名为“环球航空公司”(Trans World),以反映这个小公司未来扩充的新眼界。但仍保有这个公司原有名称的缩写TWA,而成为世界最有名的商标之一。(当他在1966年将其TWA的股票出售时,这宗股票共给他带来5亿多美元,扣除长期资本所得税后,他在这件交易中所得的利益接近4亿元)。
比及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霍华·休士已在不断地穿梭于他的很多商业冒险之间,如此的奔波在旁人必觉不堪其苦。在这个时刻,他的事业可能已太过分散了。美国联邦政府中已有很多人抱怨他的这种分散情形。休士飞机公司接受了很多各类型飞机的设计与发展合同,花费数以千百万计的政府美元,结果没有制造出一种有利作战的飞机。大为沮丧的军事官员咆哮着说,主要的原因即在休士那种飘忽不定的如鬼魅般的习惯。
每当飞机公司的经理与工程人员需要休士批准某一重要决定,或是在一文件上签字时,没有人能找出他身在何方。十万火急的电话打到他的好莱坞总部或是在德克萨斯的休士机具公司,对方那位愉悦的年轻女士会告诉你,她会把你的口信传给他。几天或是几个星期以后,休士可能从纽约、多伦多、或者是某个没有任何人听说过的遥远的市镇打回电话来。这时飞机制造的工作可能已经完全停顿下来,而军事琴购官员可能正在大发雷霆急得团团转。
好莱坞的生意作得很好。在三十年代早期接着《地狱里的天使》获得惊人的成功之后,休士又拍摄了一部同样成功的歹徒影片《疤脸》(Scarface)。
这部影片是休士开始参加飞机制造业时制成的。在其后的几年里,休士在好莱坞的生意呈现了一段时期的静止。而后,突然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密罗紧鼓的进行时,当每个人都以为他必忙于他的飞机问题和他的机具公司的国防合约时,他却又投身于他在好莱坞的制片工作。
战后,环球航空公司像世界大多数航空公司一样,曾经历艰苦的时期。
休上希望它能成为一家主要的洲际航空公司,另一家成长中的航空公司——泛美航空公司也抱有同样的野心。两家公司非常激烈地争夺航线。他们把票价压低至荒谬的程度,向很多国家政府与市政府赠送各种财务上的让与。环球航空公司1946年在金钱上的损失太大,以致它的股票价值从战时最高的50多美元,降到了不及4美元。
这时休士因为一架试飞的飞机撞毁而受伤,正在医院疗养。有人劝他在底牌完全掀开以前,(他是以不到两美元的价钱买进这个公司的股票)把环球航空公司卖掉,他拒绝了。他可以享受“分散”经营的安慰,虽然这一项冒险在受苦,他不需要惊恐。他也十分清楚环球航空公司当时所处的非常有趣的地位。因为他拥有78%的股票,能够在公开市场上买卖者也就所余无多了。只要环球航空公司能够从其财政上的病态中复苏,只要能够开始显示有点利益(休士深信终会如此),则这少量流通的股票必有很多人急着要买,价格便可扶摇直上了。
事实上,情形确是这样发生了。到1966年中期,当休士将环球公司的股票卖出时,是以每股大约100美元成交的。
人们或许会以为休士在四十年代末期已有太多的事情要作。他正忙于整顿环球航空公司,试验新的飞机,为他的机具公司谈判新合约,制作更多的电影,计划作诸如收买RKO制片厂与电影院的更多的投资。但这些显然尚不足以使他感到满足。他突然又踏进另一新领域:电子。
休士机具公司及休士飞机制造公司都已开始走进电子工业的边缘。休士猜想这一工业在未来几十年问必然大有发展,他现在创立一家电子公司作为休士飞机制造公司的附属公司。他再一次证明他有识人的惊人才能。在他为这家新的公司所挑选的高级经理人员中,有索恩敦(Charles B·Thornton)这位精明的管理人才,以后被称为“李东企业”(Liton lndustris)的那个广大工业组合的主要创始者。
这家初出道的电于公司,在其年轻有为的经理人员经营之下,立刻受到外间的注意。陆军、空军及以后的航空暨太空总暑都购置其产品,以发展武器瞄准装置、雷达、飞弹道航系统、各类的太空精巧设计。到五十年代中期,这家公司的销售量达到每年5亿美元的惊人速率。
同时,霍华·休士又看上了另一冒险,他对拉斯维加斯发生兴趣。他对这个城市着迷的原因,即使事后看来仍不十分清楚,而休士对他的各项作为也向来是讳莫如深。或许他对这个赌博之都人口的流动性发生兴趣了。拉斯维加斯人有一个很小数量的永久居民,所有其他的人都是从旁的地方来,向旁的地方去的人。休士是个居无定所的人,或许他在这个飘泊者聚合的社会能特别感到舒适。不管怎样,他开始买旅馆、赌场,以及市内与市郊的大片房地产。
这可能是使其出乱子的最后一点因素——一个使其“分散”经营终于走上混乱的步骤。因为突然之间,休士那广大的、五花八门的王国开始崩散。
他的经理们,他的雇员们,他那些公司的重要主顾们,都开始抱怨,说他变得比以前更为行踪飘忽。没有人知道能在哪里找到他。他和人定下了约会而不能守约,他不回旁人的电话。战时发生于休士飞机制造公司的情形,现在开始在休上的整个产业内发生:因为老板不在不能签约,或不能授权购买,或者不能有所决定,计划遂一个接一个地陷于停顿。
环球航空公司所引起的抗议的风暴是如此之大,使得休士不得不终于将其股票卖出;RKO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休士新建立的电子公司也开始众叛亲离,其高级经理人员皆纷纷离去——先是索恩敦,接着是拉莫与伍德利奇,两个极其出色的博士工程师。
休士现已消失在一种有如人迹罕至的荒野的退隐状态。他仍拥有其休士机具公司与休士飞机制造公司(现已几乎只是一个电子公司)的庞大股权,也还在其他公司有一些较小的股权,但他已不再试图以其股权去控制那些公司。他仍然拥有其在拉斯加斯的土地旅馆,他仍有如山的金钱。
对休士已知的财产价值的估计不一,从9亿元至15亿元,让我们将其定为10亿元。我们这种估计猜对的机会和任何人所作的其他估计(猜对的机会)一样多。
这当然只是一种猜度。人们对这个幽灵似的人所能说的每一件事,必然皆是猜度。因为休上很少证实或否认关于他的任何报道,结果是每每更增加了他周围的神秘性。
1972年,纽约两出版商提议出版一本他们自称是关于休士的自传——据说是一本大部由这位10亿富翁本人口述的书。休士,或者是一位自称是休士的人,安排了一次电话记者会,在这个记者会里,他否认曾经授权出版这种自传的书,并指斥这本书是伪造的。
这本书是真是假?电话上的声音是不是休土本人的声音?除了休士本人,或者还有几位他的亲信助理外,没有人知道。
我们对霍华·休士所能找到的一句最能传神的形容语,也许正是“无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