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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的年代

20年前的大学校园没有网吧,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没有一切虚拟的东西,只有实实在在的生活。生活一实在,对什么事情都“当真”。一当真就投入,一投入就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发生。

学校一年一度有个拔河比赛,那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比赛。从班级开始,小组里争个你死我活,再到年级里比,赢家就可以参加系里的比赛,一层一层比上去,一直到校级的比赛,陆陆续续有个把月的时间。

校级拔河比赛就是大学里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每个班选最好的选手组成系里的拔河队,谁都是挺“当真”的,班上的荣誉关系到每个人。班上同学晓玉身高一米七六,体重72公斤,是个重量级选手,有幸代表系里参加学校级的拔河比赛,她是我的上铺,她能参加我们寝室都激动,惟恐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做什么呢?室长安排室员每天6点,在出晨操之前,陪她晨起跑步。第一天安排的是我,我信誓旦旦保证完成任务,我们宿舍里没有闹钟,我怕睡过头,特地在隔壁寝室借了表,(我们整个寝室也没有一块表)结果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了大半宿,迷迷糊糊闭了眼,似乎有“影子”在我的枕头底下摸,我不知是不是做梦,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旋即“影子”离去,我一觉栽到天亮,把“陪跑”的事忘在九霄云外。第二天学生会生活部传来消息,告诫所有的寝室晚间睡觉必须关门上锁,因为昨晚生活部查夜的学生干部发现有“夜游者”。“夜游者”晚上12点半的时候绕着操场跑步,接着在跑道上连续做侧手翻,翻完还不罢休,又手搭凉棚做猴子远眺,折腾了好久才回寝室。生活部小干部躲在暗处看,又不敢惊扰她,怕把她的“魂”吓出窍。当晚的寝室大讨论肯定是围绕着这个“夜游者”,这个话题使众人又兴奋又害怕,胆小者拱在被子里头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不错过一个细节。讨论中“夜游者”已经变成面目狰狞的怪物了,只晓玉一个人低头含胸不说话,有些反常,平常她的话可不算少。我越听越胆小,越胆小越要小便,这非常时期谁敢去小便呢,厕所还在宿舍区大门外,这滋味真不好受。有时候小便也会传染,我一急,有人跟着我急,最后好像比我还急,嘤嘤地传出哭声来。情急中晓玉“嘣”地一声弹起来,要大家不要怕,根本没有什么“夜游者”,口气非常肯定。

问及个中原因,晓玉有些难为情,说他们看到的“夜游者”其实就是她。她半夜醒来,心挂比赛,看我睡得那么香,就摸我枕头底下的表看几点,又不怎么认识表,长针短针看倒了,把“12点半”看成“6点快到了”,又看我睡得云里雾里的,没忍心叫我,一个人摸索着起来去跑步了,跑了6圈不见有人起来,又练习了一会儿侧手翻。那时感觉真好,脑子不是那么太清楚,借着晕劲儿多翻了几个,让暗处的人觉得不大正常,像“夜游”的了。她的话似是而非的,叫人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于是有人向晓玉提及:“那你干嘛要做猴子远眺呢?”“咳,哪是什么猴子远眺呀!”晓玉一拍大腿说,“往常我起早跑步,总有人陆陆续续就来了,昨天我都折腾好久了,一个人也没有,我是手搭凉棚看东方怎么没有红晕呀!”这晚上12点半东方是出不来红晕,晓玉恹恹地又爬到床上睡去了。她的一举一动被人逮个正着,于是有了第二天的“夜游者”的传说。

写到这儿我禁不住地想笑,这些事都是因为同学们对什么都“当真”引起的。晓玉有幸代表全班参加学校的拔河比赛,当然得“当真”。这一当真,就出了这档子事儿,有点儿紧张兮兮的。“当真”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投入”。学生把什么事都“当真”,是缘于老师“当真”,老师的拔河比赛同样也是很投入的。有一年的教工拔河比赛,我们可爱的重量级选手卢老师打头炮,被安排在第一个,卢老师太投入了,竟然用力过猛把皮带撑断了,自己还浑然不知。那时我正在看毛主席的贴身警卫李银桥写的《走下神坛的毛泽东》,书里也有一段毛主席看《白蛇传》时太投入了,裤子掉下来也浑然不知的描写,我当时特别地有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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