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陶厂财务副科长孙奇玉,容貌娇美、气质男儿,人称美女男。
下了班,她注意窗外,见经营厂长应庭已从办公室出门踏上小径,便带上门快步跟上,并排时,说:“应厂长,后天晚7点——就是星期天晚7点,来我家聚聚。”
“嗯,”应庭点头应道:“好的。”又:“唔?下星期一是你30岁生日吧。”问:“请了哪些?”
孙奇玉说:“没请多的。就他单位一个余大——他请的。我单位,我就请你。”补充说:“你们也可就咱厂的还贷交谈交谈,公私兼顾。我不喜欢搞得个闹麻麻的。”她说的“他”,指她的老公,工行信贷科长李明富。
星期日晚。
孙奇玉的7岁儿子热情迎接,说:“小孙欢迎应伯伯光临。妈妈在阳台上与余叔叔说话,请快去。”
应庭捏捏自称“小孙”的孙奇玉儿子脸蛋,说:“读书了,还一样的调皮!你至多只能自称‘小李’,怎么称‘小孙’?”说着,从荷包里摸出一个水蜜桃放在孙奇玉儿子手中。
孙奇玉的儿子接过水蜜桃,说:“谢谢应伯伯。”问:“孙奇玉的儿子自称‘小孙’哪点不对?我还是孙悟空。”抬手做了个孙悟空手搭凉蓬的姿势。
里屋,孙奇玉的老妈在喊:“‘悟空’,别费客人。”
“孙悟空”应道:“喏。”对应庭说:“佛祖叫我。”在客厅翻个筋斗,跑向里屋去了。
应庭想:真是有趣、快乐的一家子。
孙奇玉从阳台移步客厅,迎着应庭,说:“没迟到,到阳台坐。”
走进阳台。早到的客人、孙奇玉老公的同事余大说:“应厂长,我先到一步,我摆餐具;你坐坐、稍息。”
阳台实则阴台,特别宽阔。它是把与小餐厅的隔墙拆掉装修的。四周是毛石、阡陌菜花、小桥流水——灯光掩饰下的油画以假乱真;“毛石砌的壁上”挂的一把葫芦瓢、一只牛角、一顶精制小斗笠、倒是真的……
应庭见孙奇玉穿件新潮的蝉翼衫,仿佛仙山琼阁中的美女。想:奇玉曾说“我是来自农家的孩子。”也就只淡淡地点评说:“怀旧吧。”
孙奇玉说:“怀旧是怀旧,谁不怀旧!但推陈还得嬴新。看看当今城里满是西装革履,民族和朴实的服饰已渐渐淡出,我返璞归真。”
怎说不是呢,这70年代开始盛行西装革履卖小菜;文革,一个响亮的口号就是“破四旧立四新”,文革过去这西装革履就四新吗?应该说不是。这孙奇玉洞察时事主张自己,一个单位共亊10来年,应庭似乎觉得对孙奇玉的“格外”应提高一个级别。便对这小餐厅大加赞赏起来:“好,好好。在‘风景’这么优美、宜人的乡村‘野餐’喝点饮料吃点凉菜又爽又乐。可是,冬天来了……”
“那就‘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孙奇玉揭开小餐厅中的一张木餐桌,罩着的竟是一座红泥炉。这不是火锅店时下常见的一点儿没吃火锅情调的那种煤油炉!
“你……”应庭说:“你这餐厅该打100分,给你奇玉也该打100分!”
余大拿来碗筷、饮料、啤酒,说:“我离开科里时,李科长说‘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就来。’当时,他与一位客人还在谈笔业务。该谈完了呀,李科长该回家了呀……”
摆好碗筷,嗑着瓜子,闲谈一阵,孙奇玉的老公还不见回来。应庭看看手表,已快9点。
又等一阵。“笛,笛。”楼下响了喇叭声。
余大说:“回来了。”
“孙悟空”从里屋跳出来,说:“不是。爸爸回家不按喇叭的。这喇叭声也不是爸爸的摩托车喇叭,是汽车喇叭。”又做了个孙悟空手搭凉蓬的姿势,说:“让我小孙火眼金睛瞧瞧。”放下手,说:“没回来。叔叔、伯伯再等等。”
此时,有人敲门。“孙悟空”说声“真怪!”一个筋斗翻去开门。
门外是两个交警。问:“这是李明富的家吗?”
孙奇玉答道:“是李明富的家。”疑问:“有什么亊?”
交警问:“你是哪位?”
孙奇玉说:“李明富是我爱人。”
交警出示了证件,说:“你马上跟我们去。车上告诉你。”
应庭顿感不对,说:“我也去。”
余大说:“我也去。”
孙奇玉叫声:“妈。”说:“你带着‘孙悟空’在家吃饭。我们去去就回来。”
上了交警的面包车,才知李明富夜色中骑摩托车往家赶,邻玉场处,凑巧水银街灯热息,撞在一辆停驶的东风卡车上。交警得到报告,才从李明富的胸章上识得他是工行的员工,继而才找到孙奇玉家。
面包车停在川南医院外科大楼。
孙奇玉仨来到重症监护室,李明富已停止了呼吸。
一位交警说:“我们得到报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将李明富送到医院。医院立即抢救,尽最大努力了。唔,这里有盘现场录像,你们可看看。”
孙奇玉只“嗯,嗯……”点点头,说:“给殡仪馆打电话。”
孙奇玉打电话。余大对应庭说:“就这样了之?”
应庭问:“不了之,还要怎么?”
余大说:“要人呀!”
应庭说:“交警把我们接来,不就是叫我们领人的吗?”
余大说:“要活人呀!”
应庭说:“向阎王要活人,是医生的亊儿。医生尽力了,无能为力了。我们也得现实点,办眼下该办的亊。”
余大见孙奇玉打完电话,拉着她的膀子,说:“不能就这样了之!”
孙奇玉回过头,正视余大,问:“还要怎么?”
余大说:“第一、找到东风卡车的车主;第二、找市政局,水银街灯为何要热息;第三、找医院,调查整个抢救过程是否失职;第四嘛、对交警接到报案后的所作所为也要调查……总之,总之,要赔偿……”
应庭说:“余大,你这一、二、三、四太复杂了吧。其实,这亊儿很简单:工行信贷科李科长夜间骑摩托车,车速过快,突遇水银街灯热息撞到停驶的东风卡车上,医院抢救无效遇难。补充一点:遇难地点,至今没‘禁止停车’。”
余大张口结舌:“我们科长就自作自受了?”
孙奇玉说:“你们科长、我的爱人。不要因自己的不幸闹得四邻鸡犬不宁。刚才我打电话时听应厂长说得对,人常有意外,应为现实计。”
孙奇玉说得不错:人常有意外。不久,建陶厂引进的意大利生产线,模具坏了,应庭与卖家联系,卖家答复说“我们有套现成的模具存放香港。”
应庭为这千多公里外的香港取货伤透了脑筋。
为此,招开了行政部门会议。再同卖家联系,卖家说“因签证、过关等诸多方面的不便,我们尽最大努力可送到广州流花宾馆。”
亊情就这样定了。谁去广州接货,接到货又怎样运回厂?这物流不畅的70年代末80年代初似乎要在几天内取回模具恢复生产并不现实。
参加行政部门会议的孙奇玉说:“我去。保证5天内把模具运回。”
应庭问:“你去!怎么运回来?”
孙奇玉说:“我会开车呀。我厂不是有辆1.5T双排座在广州吗?”
孙奇玉常常随驾驶员出外收账,学会了开车并办了驾照;厂里一辆双排座失盗后被窃者扔在广州,广州公安部门已几次打电话叫工厂去领取,但都因双排座驾驶员已引咎辞职未果。
应庭想:从广州用双排座运回模具是上策,担心的是孙奇玉一是丧夫期间;二是从广州开车回来要翻越丛山险峻,雅号美女男实则一个斯斯文文的女人,能胜任吗?
孙奇玉说:“应厂长,不让我去,就是对我极大的不信任!”
在应庭脑中,孙奇玉轻盈的脚步正一阶一阶往上登。怎能说不信任呢?他说:“去吧。此次工作是异常的艰辛。凯旋归来我在‘太空楼’为你接风。”
按预计孙奇玉归来的日子,应庭一刻没离开电话机。
孙奇玉来电话了,报告:“圆满完成重托,30分钟抵厂。”
应庭悬浮不踏实的心才稳稳落回心窝,脑里还在想:真是一个不寻常的女人!
“太空楼”,“范大夫”雅间。
孙奇玉推开门,甜甜地笑。她没风尘仆仆的疲态,这笑是自信,是凯旋。
应庭起身迎接。说:“请坐。”
孙奇玉问:“选这雅间,是范蠡盼西施?”
应庭乐呵呵,说:“哪能类比,哪能类比;即便你是西施,我哪敢自喻范蠡!”
孙奇玉说:“那你讲讲我走后四天你的心情。”
应庭说:“矛盾:提心吊胆——至亲好友出门旅游都使人放心不下,你一个行程不足100公里的司机开车1800公里还要途经贵州那段悬崖峭壁的险恶公路;又祈祷,不,是相信你会凯旋归来——因为你是个不寻常的女人!”
孙奇玉说:“谢谢。谢谢你‘相信你会凯旋归来’这句话。”
两人坐下,呷咖啡。紧张工作之后的闲逸,也让人感受到温馨、甜蜜。
应庭问:“奇玉,你此行最大的感想是什么?”
孙奇玉说:“我厂寿命不长,顶多3年就会垮台。”
在这环境里讲厂子‘3年就会垮台’,不是不合时宜吗?应庭只是笑笑,说:“你说说听。”
孙奇玉冷静地说:“我这次接模具,接触了我厂设备的卖家,了解到在我们四川像这样的引进生产线就有53条。盛极必衰。这么大的量,是不会有这么大市场的。应早作准备、早改行。”
在四川就有53条相同的现代化生产线,应庭已是第一次听说。自语道:“改行,做什么呢?”
孙奇玉说:“改行做设备维护、保修,卖模具和零配件。但,应厂长,隔行如隔山,设备的维护保修、零配件生产属技术含量更大的机械工业。转行难呀……”说到此,她独自思索起来。
应庭问:“奇玉,你在想啥?”
孙奇玉说:“我俩不属同一阶层。我想的不一定是你想的。需要应厂长支持时不推托就好。”
应庭说:“只要奇玉不想邪门歪道,我应庭都支持。但我纠正奇玉错误:‘我俩不属同一阶层’;我俩是同事,有共同关心的问题。奇玉,你将全川53条引进生产线的压机T级、生产品种规格整理一份给我。”
孙奇玉说:“可以。”
应庭在办公室思考着面对53条相同引进生产线的激烈竞争。
“厂长。”有人轻轻敲门。问:“可以进来吗?”听熟悉的敲门声就知是孙奇玉。
应庭说:“可以。”心想:奇玉送所需的资料来了。
资料倒是资料。但不是应庭想得到的全川53条引进生产线的压机T级、生产规格品种,而是583万应收账款。
孙奇玉说:“其中250万是3年以上无望回收的呆滞账。处理应收账款是燃眉之急。我厂购进原材料也需付款。再说,我家老李走了以后,预计银行的催贷也会不讲人情。”
如果说国家对企业“拨款”已使财政空虚;这拨改贷后又使银行出现大量的死账;同时“三角债”确实拖垮了不少企业。应庭点点头,说:“好。我马上着手处理。”
半年过去。应收账款的处理并不顺利,应该说国家、企业根本是没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民间已应运而生“收账公司”“强自执行”;有上门抢挡财物的,甚至有绑架人质的。应庭对此不在行、不敢为。
工厂已连续三个月对员工只发70%的工资。要命的是企业应承担的职工医疗费也无法支出。供应科长要到北京做脑瘤外科手术拿不出一分钱。经厂部研究,只能借支给他路费,所需医疗费用只开例了几家在北京尚欠我厂账款的公司。虽然又会产生经济“体外循环”的弊端,但这位供应科长总算收款支付了做脑瘤外科手术的医疗费顺利返厂。
总没法让出外收款的员工都长出个脑瘤来吧。应庭为应收账款黔驴技穷了。
这天,孙奇玉约请应庭在纳溪区郊外2公里麻柳沱闲置的日杂仓库见面。
应庭到了。“哈哈哈”笑出声来。
“笑啥?坐山雕的笑声。”孙奇玉在应庭身后问。
“约我到这里来……”应庭反问:“演电影?你选的这地点像不像电影上美蒋特务接头的地方?”
孙奇玉也笑了,说:“这僻静的地方适不适合幽会?”
“你我……”应庭不懂了:“幽会?也该有坐的躺的呀。”
“会有的。”孙奇玉说。
“可惜,”应庭说:“我没条件。”
“你想哪去了?”孙奇玉说:“请你来看这库房,是我要租下这库房办个OK厅。这里,离纳溪县城2公里,不远不近,能避人耳目。那些谈情说爱的、婚外恋的幽会好地方。”
“哦……”孙奇玉这一讲明,应庭认真打量起这闲置库房来,不得不承认孙奇玉的选点很好。时下,国营企业已有人下海,应庭对孙奇玉想办OK厅也不十分吃惊,但还是问:“是构想还是已确定?”
“构想?”孙奇玉说:“想想、儿戏,我能耽误应厂长的宝贵时间吗?‘已确定’。上次在太空楼,我说咱厂该改行,就开始思考自己的亊儿了。重复投资、三角债、国家的金融体制改革,必定有批企业破产,其中就包括我厂。我只能自己救自己。”
这孙奇玉!应庭每同她接触一次就朦胧感到与自己的差距。只是这“差距”该肯定呢还是否定抑或是她过于敏感呢还是果决?先肯定吧。于是说:“奇玉敏锐、果断。我支持。”他记得孙奇玉说:“需要应厂长支持时不推托就好。”
应庭倒也爽快,在两份文件上签了名。只说:“借款以我个人名义担保,不盖公章。”
3万元,在当今请工商、文化部门吃顿饭都不够。在那个奋斗目标就“万元户”的年代确实开办起了OK厅。当然,是十分地省俭:墙壁用大白灰(石灰)刷白(当今刷白屋子乡下人都用白乳胶);10张咖啡小圆桌;低档的音响。
OK厅生意却出奇地好:因孙奇玉的选点招来了谈情说爱的、婚外恋的和初出茅庐做生意的;而且别的OK厅啤酒卖5元/1瓶孙奇玉的啤酒卖3元/1瓶。
期间,应庭去看过但很少。最后一次是,一位台湾的客商来推销模具,闲时,说“想唱唱歌”。那就到孙奇玉的OK厅去吧,应庭想。
OK厅在孙奇玉苦心经营下赚了钱作了装修,正式挂出“遐乐宫”的招牌。
来客也新增了装上红灯的各类车辆。
台商唱歌尽兴后到小舞池跳舞去了。应庭躺在一张灯光不刺眼的长沙发上细细打量OK厅的装饰,心中想:这奇玉,爱人遇难泰然处之,冷静;广州接模具顺藤摸瓜收集信息,非凡的洞察力;见一闲置的库房有了商机便雷厉风行,这是商界成功人士的共性吧。
蓦然,应庭感到有人从沙发靠背后伸双臂抱住自己的颈项,摸摸手背,肌肤细腻,回头看,是原建陶厂财务副科长现今的OK厅老板娘孙奇玉。便无声地点点头算是招呼。
孙奇玉从沙发靠背后转向前依靠应庭的肩膀坐在身旁。
应庭点了点头。
孙奇玉双手吊着应庭的颈项,顺势躺在应庭的怀中。
应庭发现孙奇玉两只眼角挂着两粒晶莹的泪珠儿,用拇指轻轻给她抹掉,吻她的双眼。
孙奇玉对着应庭的嘴深深地狂吻起来。
应庭想:她是爱她是性饥渴还是为她手下的OK厅小姐示范,无论如何是撞红线?
“庭,”孙奇玉喃喃地说:“常来看看我吧。我就像一只驶出港湾的小船……”
一会儿,孙奇玉从应庭怀中坐起,说:“我不想干了。”
“不干了?”应庭感到奇怪,说:“才装修挂出‘遐乐宫’的牌子,生意又红火!我进来时,见门口好几辆装红灯的车,免费保镖。正该大干一场。”
“应厂长,”孙奇玉仍坐在应庭的怀中,口吻却十分地认真,说:“我离开工厂后,你的音容笑貌从没离开过我。记得你讲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因为生意好,好多人眼红。说不定哪辆装红灯的车就是来卧底的。今天他们可在遐乐宫免费吃喝玩乐,明天踹遐乐宫的也会是他们。应厂长,我离开厂才算真正撞进了社会。”
应庭已几次耳听了孙奇玉洞察时亊,预料与结果总是半斤与5两。心想:这女人真是块奇玉,但愿此次的预料不兑现吧。
嘿,先要兑现的倒是建陶厂。资金流卡壳了,中区法院又送来市工商行《起诉建陶厂2300万未按合同计划归还,要求强制执行》的副本。
应庭想:幸好工行还有熟人,先疏通疏通。
应庭找到余大,才知余大接任了李明富的信贷科长。
余大说:“感谢李科长生前对我的培养,我才有今天;感谢李科长使我俩相识。应厂长不会不给我面子吧?望应厂长两年内还本付息归还贷款。”
应庭说:“我想的是,按原签的设备贷款合同5年期还贷都有困难,得改签8年;另外,企业资金周转困难,再申请贷一笔流动资金。2年!剐我的肉卖都没法。”
余大说:“我就见不得你们都是这样:贷款时甜言蜜语;还贷时放死泼赖——摆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架式。财政得你们企业掏空了,你们又想弄垮银行。对不起,只能法庭上见。”
交涉疏通不行。应庭妄想垂死挣扎:让企业上市募集资金;这又是一个繁杂的系统工程。但眼下企业人才在流失,他决定动员美女男回厂,组织一班人专跑企业上市一亊。
太意外了,应庭得到消息:公安局扫黄,“遐乐宫”彼踹,连老板娘抓了7个。他当即放下手中的活儿奔向遐乐宫。
遐乐宫铁栅门上了锁。应庭一下子掉进冰窟里,问隔壁老头:“这遐乐宫不营业,老板娘呢?”
老头反问:“哪个老板娘?”
应庭说:“美女男,姓孙。”
老头说:“半年前孙老板就将这遐乐宫顶给吴老板。她到县城开‘服装城’了。”
应庭找到服装城,招牌是“华服世界”。规模不小。橱窗里,奇石——哦,把她家阳台“搬”到这儿来了,但有改造,阡陌菜花,小桥流水,微风扇抖动白纱饰云雾缭绕,酷像奇玉的模特儿穿着淡蓝色丝织蝉翼衫……
孙奇玉在应庭身后说:“应厂长好。到办公室坐坐。”
见到活鲜鲜的孙奇玉。应庭的心卜通跳了一下:好险,美女男躲过了一劫!
办公室。应庭向孙奇玉讲了建陶厂近况,说明来意。
孙奇玉说:“我这里的售货员都是我开OK厅时就跟了我的。我要为她们的衣食负责。我还望范大夫来我这里任总经理呢。”
此时,听到办公室外有余大的声音:“孙总在吗?”。孙奇玉迎了出去。
余大说:“为活跃流通,财政决定投放2000万贴息贷款。询问我行认可的项目。我第一推荐的是‘服装城’;如服装城不需要,你在商界熟,请你推荐。”
孙奇玉说:“我的娘家建陶厂呀。到办公室坐。应厂长正在我这儿,你们是老熟人老朋友了。”
办公室交谈后,余大问:“谁担保?”
孙奇玉说:“我呀!”
应庭感到心里不是滋味:自己曾为孙奇玉区区3万元借款担保,孙奇玉个体老板却为国营企业担保2000万元!
孙奇玉说:“没亊了吧。意向定下,我请客,太空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