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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的儿子不是贼

  于心怡是文学研究所的老师,今天文学艺术界搞联欢,她竟悄悄地溜出了舞厅,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文化会堂的另一个讲座厅。说实话,走进这里,她完全是来找感觉的。

  

  “于老师,能请您跳个舞吗?”一个带磁性的男中音,一个风流倜傥的潇洒男人,一个彬彬有礼的白领人士。他的话打断了于心怡的沉思,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于是,她随他步入了舞池。可她的思绪还锁定在那讲台上……

  她们那个时候的一见钟情的确让人不可思议,那是因为他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都有各自的家室孩子。可是他们俩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用老百姓的话说是“活腻歪了”。

  “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文学研究所的于老师。”

  于心怡点了点头,抬头望了望眼前这位带着她跳着优雅舞步的中年男子,说实话,要在早几年前,她也许会有一种对异性欣赏的冲动,可不知咋的,今天她除了一声不哼地出于礼貌应酬他,什么意念都烟消云散……

  突然,她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恶心感觉,她赶紧跑出了舞厅。岂知,他也立即跟了出来:“于老师,你哪儿不舒服?要我陪你上医院吗?”

  于心怡摇了摇头。说实话,她突然产生恶心是有原因的,单单她此时恶心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想当年她同方晓的那场轰轰烈烈的婚外恋,两人同时坦率地对自己的爱人承认有外遇,并且表示能放弃自己的孩子和一切,两人相互在鼓励着对方,两人同时在家里提出了“离婚”二字。就这样,两人经过了艰苦卓绝的奋斗,两个有情人终成了眷属。按说,风雨过后的彩虹是格外美丽的。可是,生活中的浪漫渐渐被平淡所代替。几年生活下来,不知咋的,于心怡心里过得越来越不踏实,就在前几天,她竟暗中拜托人去打听方晓的私下收入。这其中原因有二:一是方晓同前妻在一块时喜欢存私房钱。二是前不久她生日,方晓悄悄地给她买来了一辆车。她问他钱是哪来的,他说是上课额外赚的。于是,她越来越觉得他有很多秘密……

  今天,当此中年男子请她跳舞时,跳着跳着,她把此男子那高大的身躯当成了方晓,于是,她心慌了,想到了自己的这些做法是不是大过份了,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暗中派人跟踪侦查,这是她堂堂一个文学研究所的老师做出来的事吗?想着想着,她恶心了……

  回家的路上,她是沿着宽阔无人的沿江路走的,边走边在反思自己所做的一切。

  倏然,一辆洁白的小轿车无声音的在她旁边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来时,她看到了那笑容可掬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邀请她跳舞的中年男子。

  “上车吧!你住哪?我送一程!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

  于心怡谢绝了,仍是慢悠悠地朝前走着。哪知,那洁白的小轿车就像是警卫一般悄声无息地跟在她后面。要在以往,她绝对认为此男人不怀好意,有骚扰嫌疑。可今天……

  “我没有别的恶意,你放心!”

  岂料,于心怡一转身拉开了他的车门,说:“上五湖大酒店。”这行动,着实让这中年男子有些吃惊。他调转了车头……

  在五湖大酒店,在“湖边人家”的露天雅座里,于心怡要了一瓶红葡萄酒,问:“你喝什么?”

  “就这个,今天能同于老师你共饮一瓶酒,也是我一生之幸。”

  于心怡问:“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我喜欢跟着你,说白了,我喜欢你!”

  于心怡望了他一眼,笑道:“够坦率的。”

  “喜欢一个人好像不是什么错吧?”

  是呵,当年正是这种理念,促使她大胆地迈出了那一步,尤其是那种渴望对方的感觉是那么强烈,现在想来,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于心怡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她心中有一种居高临下、不屑一顾的感觉。她问:“你有家室吗?”

  “有。”

  “胆子不小哇!”

  “只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但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是追求,是一种锁链的解脱。”

  “解脱?你为什么不想到这种追求意味着是一种新的锁链?”中年男子被于心怡的这句话给问住了。她给他斟满一杯酒,说:“我是过来人,理解……不反对你的这种追求,但你今天选错了对象。来,干!”

  今天的于心怡可以说是开怀畅饮,面对此中年男子的冲动和浅薄,她回答他的话觉得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有句俗话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他这么坦率地冲着她来,不能不说是有一种近墨者黑的嫌疑?

  人到底是一种什么动物?谁也说不清楚。坦荡平稳的婚姻,好像没有那种“偷情”来得刺激,来得欢快。彼此像做贼一样,一个拥抱,一个接吻,都那么满足,那么激情。也许正因为是这些,使她又在渴望着下一次,渴望着同他在一块生活的强烈欲望,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可当她一切都得到了、满足了时,另一种心态在她心中又开始滋生。她知道,那是陌生、是不踏实、是缺乏一种信任。她的确不止一次在怀疑他:他到底有多少额外收入?又背着她存了多少私房?经常在外面加班加点,会不会又偷偷地在外寻花问柳?望着此中年男子,她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方晓的影子。人为什么会这样?

  她开始厌恶了,既厌恶自己,也厌恶对方。她起身告辞了,对方坚持要送她,她婉言拒绝了,打的赶紧逃离了此地。

  她暗中拜托的线人,不时地传来侦探信息:方晓每天上了多少节课,一节课多少钱,外面接了多少个讲座……等等等等,收到这些以后,于心怡在心底盘算、平衡。这天,她接到方晓的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晚上不回来?于心怡心中又疑惑开了……

  既然他不回来,她也懒得做了,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盘算着他的行踪。“叮铃铃铃!”急骤的电话声,拿起一听,竟然是自己拜托的线人的电话:“喂!你马上过来,在五湖大酒店的‘湖边人家’。”她一听,自然联想到有了方晓的踪迹,她二话没说,拎起一个包就出了门。在五湖大酒店的“湖边人家”,她远远地见他同一个穿着打扮时髦、眼睛上还架了一副墨色镜的女人在一块……

  于心怡没有惊动他们俩,这终于认证了她平时耽心、揣摩的那一切是正确的。她在想着自己以后该如何去做?于是,她一人沿着湖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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