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兰子出身于书香门第,从小熟背《三字经》、《唐诗三百首》等古文诗词。15岁那年。她父亲一个同窗就任四川省财政厅厅长,在大总统黎元洪那里力荐她父亲做了万州的厘金局长。向家一家子以为自此时来运转,可以摆脱清贫,过上好日子了。哪知不到半年,黎元洪倒台,那做财政厅长的同窗跟着倒台,向兰子的父亲失去靠山,没几天竟被同僚诬陷,说他贪污公款,要押往大牢。向你一介书生,又气又急,当天晚上便悬梁自尽了。就在这时,万州的新任厘金局长在吊唁途中,见向兰子生得貌美如花,竟要娶她做小。说只要她从了,她父亲的贪污欠款由他一手偿还。向兰子怎能嫁给一个大她50多岁的半大老头呢?于是夜夜哭泣。向母也不忍心将女儿往火坑里推,母女俩抱头而哭。越是不从,那厘金局长就越是找地痞流氓天天上门催逼。
那天晚上,向兰子对母亲说:“看来我们是活不下去了。与其去给别人做小,受一辈子罪,还不如去当妓女,挣了钱还清父亲的亏欠,从此一家子也可过上安生日子。”向母被逼无奈,想到自己一介女流,无法给女儿终生幸福,就在当夜吞下半包砒霜,也随亡夫而去了。
从此。向兰子沦落风尘。由于她姿色出众,精通诗词歌赋,不久,就成了万州城青楼名妓。她挣下很多银票,都用来周济穷人,做下许多行侠仗义的事情,被人称为“川东李婉君”。
那时候,万州城赌风正盛。其中有一种叫“鹄”的彩票,其赌法是“头家”将《千字文》中任何一句的四字分印成四种票,以其中一字为“鸪”。每种各印若干张,每张票卖一块钱。如果中“鹄”(即中奖),那张票就可以换取三块钱,也就是赢了两块钱。“鹄”写在一张信笺大小的红纸上,折成核桃大小,放入纸封中封好,封口盖上头家的私章后,再放入广场一根三丈高的旗杆上的一只小铁箱中。小铁箱下二尺许安有一滑轮,一条粗麻绳穿过滑轮,接近地面处的一端系在一短木板上。这样,人只须往木板上一站,握住绳子,那绳的另一端由二人拉,木板上的人便可在旗杆上下开锁开箱了。
在卖彩票的前一天,雇请一个年轻的妇女——多为旦角、走绳跑马者或妓女之流——当着头家及地方上的头面人物,将封好的“鹅”向头上转三圈,然后踏上木板,系好腰间布绳,一手握绳,一手持鹄高举。掌管绳索上升的人慢慢拉起对面的麻绳,待持鹄人的头稍高于铁箱时便停住。持鸪人将箱从钩上拿下打开,又将箱底朝天亮给众人看过,然后将鹄放入箱中,锁好,再挂于杆上。管绳的人慢慢拉绳,待持鹄人下地后,就将绳子拉下来襄在站板上,然后将钥匙送到头家手中。
从放鹄到取鸪的日日夜夜,头家派专人守杆,以防意外。当然赌徒们也怕头家捣鬼,也会有意无意地暗中监视。到了开彩的那天,同样请一个年轻妇女,上杆将鹄取下,交与首席公证人。首席公证人当众开彩,宣读“鹄”上的字,并展开于众,以裁判输赢。
却说这一年的端午节,有一个名叫公孙是的人卖彩票。本来公孙炙无意于此,经不住他的诗文好友老郎及表侄小苟的怂恿,说什么将来两个姑娘要陪嫁,正好趁此捞些外快,他便动心了。没想到公孙炎利令智昏,看不出是陷阱,差一点儿把几千元的家当及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葬送。
原来公孙炎40来岁,是前清末届秀才,闲时放高利贷,生活相当优裕。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儿在汉口读书。万州城那时有一个团防队,属地方团守王连坤掌管。这些军棍吃喝嫖赌,明抢暗夺样样在行。寒假时,公孙是的两个女儿放假回家,在看龙灯狮子时,一对姊妹花竟被团防头目王连坤看上了。聪明机智的马副官,当即向他献计:娶作小妾,公孙家必定不肯,强娶也不行;不如使个巧计,让公孙家破产,这样再将这两姐妹迎娶进门。于是买通老郎及小苟,怂恿公孙炎在端午节这天卖彩票……公孙炎动心后,小苟又自告奋勇地带人守杆。
公孙炎以“金、生、丽、水”四字,各印了5000张彩票,其中以“水”为“鹄”。头几天,生意十分清淡;第六天,几个外地来的商家,竟将剩余的4000多张“水”票全部买走。公孙炙一下着了急,是谁泄的密呢?白天夜晚,那旗杆下都有人把守呀!他急得团团转,算起来,就算把整个家当全赔进去,都还差六七千!
第九天一早,公孙炎一下子撞进了向兰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