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鹰,丰县宋楼镇于堤口人。
1947年早春,李老鹰的第九个儿子出世了。刚刚生完孩子的老婆正等着好心的邻居送来的一瓢红薯干子面做成的锅贴填充饥肠辘辘的肚腹,刚一揭锅,八个子女一拥而上,瞬间风卷残云,老婆锅贴渣也没有吃到一点。
李老鹰跺跺脚,硬着头皮把老岳母接来,带着从老岳父那里接来的一块袁大头,直奔羊山集。李老鹰准备去羊山集寻找在国军当军官的内侄倒卖一些豆饼以解燃眉之急。只要能从羊山集扛回两张豆饼,到丰县就能换回妻儿老小一春天粗粮。
兴冲冲的李老鹰刚上夜影就踏上了征途,笑眯眯的李老鹰拽开大步还不到半夜就快赶到鱼城。刚下大路准备绕小道而过城,来到一大片芦苇荡边上,突然从芦苇里窜出几个彪形大汉,身强力壮还练过几天大鸿拳的李老鹰还未及招架挣扎,早已被绳捆索绑带到一间屋子里面。“长官,我们捉到了刘邓派来的探子。”“搜到什么东西没有?”“这家伙狡猾,啥也没有带!”“长官,我是老百姓啊,到羊山集投亲的。我不是探子。他们翻走了我的一块银元。那可是我家的救命绳啊!呜呜呜……”“妈的!把银元交上来。咱们好好审一审。审出有价值的情报,长官会重重的赏咱们的!”
借着灯光,李老鹰暗暗叫苦,这不是中央军吗?那个戴大盖帽的五大三粗的家伙把李老鹰把李老鹰的绳子解开,并把他扶到一张凳子上坐定,点了一支烟送到李老鹰的手上。李老鹰接过来,狠狠的吸了一口,那烟卷马上就短了一多半。“兄弟哎,这就对了。兵荒马乱的,替谁卖命都一样,头系在裤腰带上。说吧,你的任务是什么?”李老鹰一愣“长官,俺真是个老百姓。任务倒是有!”“好啊!快说说你的任务是什么?”一圈子人都笑起来。“长官,我有九个儿女,吃了上顿没下顿,任务就是到羊山集去扛豆饼来养活妻儿啊!”“什么?你是老百姓,让我看看你的手掌和肩膀,脚底板头发。”大盖帽仔细看了一回:“真是老百姓,脚底板没有老茧,虎口也没有,肩膀也没有扛槍压的痕迹。”“是是是,长官好眼力,俺真是农民。”李老鹰点头哈腰奉承。“他妈的,共产党可不是吃干饭的,鬼着哪!他们就动员老百姓做探子,我们的侦察连见多了。小子哎,别瞒了,我少尉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了吧,免得受苦。你来带鬼门关还想活着回去!切!”李老鹰噗通跪在大盖帽跟前“长官,饶了俺吧!俺真是老百姓,俺的一窝窝离开俺都活不成!俺不要那块大洋了,俺孝敬国军兄弟了,你就把俺放了吧……”没待李老鹰哭诉完,大盖帽飞起一脚把李老鹰踢翻,“不说实话,给我往死里打!”几个彪形大汉全然不顾李老鹰爹一声娘一声的惨叫,手脚加力,劈捣踹砸,几分钟,泥猴一样的李老鹰口鼻窜血大小便失禁奄奄一息了。大盖帽捏着鼻子踢了踢不断抽搐的李老鹰“妈的,还装死,留下两个兄弟看着再审,咱们去喝酒!”呼啦一声,大家都走了,就剩下两个骂骂咧咧的家伙和垂死的李老鹰了。两家伙从驳壳槍里退出两颗子弹,插入李老鹰的肋骨间别处好几个血窟窿,李老鹰只是微微哼了几声。“娘的,就是他妈的一老百姓,都要死了,还能审出啥?咱们也去喝几盅!”
直到太陽升到树梢,李老鹰才能坐起来。
“长官,昨天晚上逮到的探子啥也没说,咋办?”李老鹰听出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大盖帽在说话。
“惯例,毙了!”
李老鹰长叹一声:“毙就毙呗,可怜我的妻儿老小啊!”
“哗啦”一声,屋门被踢开了。一个戴大盖帽的军官一把扶起李老鹰“这不是老李姑父吗?”李老鹰强拿着精神定睛一看“妈呀,这不是狗剩吗?”
狗剩回身踢翻紧随其后的少尉大骂:“还不快把我姑父送进诊所?!”
傍晚,狗剩来到诊所,给了李老鹰一大摞银元告诉他明天走大路回家吧,小路和夜路是不能走的。
李老鹰听了妻侄的话,真的把几十块大洋带回了家。一家人的生活解决了,邻里亲戚都得到了帮衬,还置办了几亩地翻盖了房屋。可是这些大洋也害苦了李老鹰一家,因为解放后他家的成分被定位为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