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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和牛

“羞、羞把脸抠,挖个窝窝儿种豌豆

你的豌豆没见面,我的豌豆已收三担。”

每每听到这首童谣,就不禁让我想起了有关于这首童谣的那些故事。

记忆中,这是村子里的一位孤寡老人给我讲述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

曾经的古城村里住着一家人,这家里有位勤勤恳恳庄稼汉,约莫二十多岁的时候,村子里的一位好心的姑娘看上了这位勤朴的庄稼汉

后来,在村子里长者的撮合下,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勤劳的庄稼汉娶了这位善良质朴的姑娘。从此他们恩恩爱爱过着男耕女织的幸福日子。

婚后的第三年,这位姑娘生下了个男孩,家里添了男丁,庄稼汉的负担明显加重了不少,不过,他们依然勤勤恳恳的劳作,生活依旧是那么多姿多彩。

然而,好景不长,造物主的意志力不是人为所能料想到的。又过了三年,庄稼汉的妻子突然得了一场大病,他遍访群医始终也没能治好妻子的病。后来,姑娘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不久便与世长辞了。

庄稼汉痛不欲生,然而日子照样还得过。

又过了三年,村子里来了个寡妇,还带了个约莫六七岁大的孩子,这妇人以乞讨为生。

巧的是,她路过庄稼汉的家门口时,却爱上了这位丧偶的男子。为了生活,庄稼汉见这妇人人还不错,便把她收留了下来,自己的孩子也总得找个人照顾。

庄稼汉和这位妇人结了婚。

婚后一年里,他们的生活也算凑合。和和美美,风平浪静。

家里两个孩子也越来越大了,没读过书的庄稼汉给他们起了个名字,自己前妻生的老大叫黑娃,寡妇带来的老二叫白娃。

家里头养了几头牛。妇人便让黑娃去放牛,古城村这地方,四面环山,道路崎岖,好在到处绿草如茵,放牛也是这村子里的常事。

这天,黑娃刚起床揉了揉眼,后娘就让他去放牛。黑娃穿好衣服,带上几个窝头,赶着牛便出发了。

时至夏季,漫山遍野都是绿油油的野草。牛儿悠然自得地吃着青草,黑娃索性一屁股躺在了草地上,自娱自乐地唱起了小曲儿:

月亮光光

把牛儿赶到梁上

梁上没有草

把牛赶着下沟脑

沟脑响雷

把牛儿赶着快回……

盛夏的天,说翻脸就翻脸,刚刚还是一望无云,转眼间便是乌云密布,天空中闪电交织着、肆虐着,时不时地闷雷轰鸣,眼看暴风雨将至。

“不好。”黑娃大叫了声,一个激灵从地上弹了起来,“哞,哞”他朝牛群挥舞着鞭子,一边喊一边驱赶牛群,朝着回家的方向赶着。回家的路还很漫长,他记得翻过了一座山梁又一座山梁,还好回家路上有所破庙可以避雨。

黑娃把牛赶进庙里,一个人坐在庙前喘着粗气,顷刻间大雨如瓢泼,雨点打在庙前的土地上激起了阵阵灰尘,霎那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一会儿工夫,庙前便形成了一个个的水洼。

躲在庙里避雨的不仅仅只有黑娃和牛儿,还有那些跟随着牛群一起飞来的牛虻,那些令人憎恶的家伙时不时地飞来骚扰黑娃和牛儿,牛群一阵阵躁动。黑娃起身拿起鞭子帮牛儿们赶走牛虻,那些吸血鬼的尸体一只只地落在了土庙里。“黑娃!”正赶着,黑娃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黑娃一阵欣喜:莫不是父亲来找自己了。便急匆匆奔出了庙门,雨依旧入倾盆,远处山峦林立,依稀在雨里冒着黑气,哪里会有人的影子。

黑娃失望地回到了庙里,一边拨弄着被雨淋湿的头发,一边看着牛儿身上是否还有牛虻。“黑娃。”黑娃这次听的真真的,确实有人在叫他,而且那人就在他耳边。黑娃转头向旁边看去,除了头老牛在看着他,就没其他人了,黑娃再次环顾四周,确实没有什么人。“黑娃。”这次黑娃一愣,他确定是那头老牛在叫他的名字。

“牛儿,你在叫我吗?”黑娃走上前去抚摸着老牛的脖子问道。

“是我,小主人。”老牛说着还眨了下眼,豆大的泪水突然从它的眼里滚落下来。

黑娃一惊,从小到大他还没见过牛掉眼泪,“牛儿,你怎么了?”黑娃说,“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

“我的小主人那,明天我的死期就要到了,我真舍不得离开你。”牛儿的声音感觉很沧桑,又仿佛充满深深的无奈。黑娃听的出老牛此时的伤心“我怎么样才能帮到你呢?”黑娃着急地问。老牛抬起头看了黑娃一眼又摇了摇头。

“黑娃,你附耳过来。”老牛说,“我明天就要走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希望今后会帮到你。”

黑娃照做了,“明天我死后,你把我的蹄子埋在这个破庙里,三天后再过来取。”黑娃点了点头。

雨渐渐停了,天边的夕阳被染成了橘黄色,血淋淋的。黑娃赶着牛群,超回家的方向走去。

夜里黑娃躺在床上,想着白天老牛说的话,久久不能入睡。窗外蛐蛐叫的正紧,白白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在黑娃的脸上,惨白惨白的。

第二天清晨,黑娃被人群的吵闹声惊醒。出去看时,才知道父亲为了给弟弟凑学费,把家里的老黄牛宰了,院子里都是赶来帮忙的村民。父亲正忙着给村民们,倒茶递水,满脸笑容。

黑娃一时间想到了什么,撒腿跑向牛棚,果然,昨天和他说话的那头老牛不见了。原来老牛说的“死期到了”指的就是今天。黑娃很是伤心,抹了抹眼泪,便回到前院去找老牛的蹄子。

院里人太多,黑娃只找到了三个。他趁父亲没留意便偷偷跑向了破庙,路上黑娃想到曾经和他相依为命的牛儿,不禁泪如泉涌。伤心之余,他找到了一块碎瓦片,在破庙的一角挖了个小坑把找到的三个蹄子埋了。

回家后,父亲到是很开心,因为牛肉卖了个好价钱。继母清早找不到他的人,见他回来便不分青红皂白地骂起来。黑娃习以为常,默默地走开了。

村里的日子似乎就是这样,平淡、无奇。太阳升了又落,落了又升,如此这般三天时间悄悄地溜走了。

古城村的村民习惯了早起,早晨天刚亮父亲扛着锄头就下地里去了。

黑娃在继母的催促下,拿着窝头,赶着牛群上路了。黑娃一路上不住地朝着牛儿们打着招呼,他总想找个能陪他说话的牛儿,可一切都是徒劳。

野外的田地里黄花苗儿长得正旺,一簇簇的花朵儿挤满了枝头。一群群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小花也开的灿烂。

黑娃想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老牛告诉他的事儿他还没忘。黑娃找到了那所破庙,才三天的时间,破庙里的野草似乎长高了不少,也茂盛了不少。黑娃,蹲在破庙南墙角挖起了自己亲手埋下的牛蹄子。

当他掀开泥土上盖着的瓦片时,他惊呆了,土坑里躺着三个金灿灿的牛蹄儿,那是三块货真价实的金子。有了这些金子,黑娃这一辈子也不用愁了。黑娃小心翼翼地将那三块金子装在身上满是补丁的破衣兜里,他常听村口的老头说金子多么多么贵重。

时至中午,黑娃啃了口窝头,便着急赶着牛群往家里走去。

父亲早已从地里干活回来了。继母见黑娃也回来了张口便骂:“这不成器的东西,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干什么?带着的窝头不够吃吗?真是个饭桶……”

“娘,我发现了这个,”黑娃从破口袋了拿出了块金子。继母几乎瞪大了眼睛,一把抢过黑娃手里的金子,放在嘴里咬了下,证实了这是块真金子后,立马多云转晴满脸堆笑:“孩子你这是在哪发现的?”黑娃一时受宠若惊,一边支吾地说:“就……就是山梁那边的破庙里”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其余的两块,继母见他口袋里还有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根本没听黑娃说完,便抢过其余两块,然后将黑娃的口袋翻了个精光,除了几个剩下还没啃玩的窝头外就没什么了,这时继母才喜笑颜开地对黑娃说到:“孩子,你这东西先交给娘保管,千万别和别人说,也不许跟你爹说,听见没?”黑娃从未见过继母这么高兴,不住地点头答应。今天午饭的餐桌上格外地丰盛,继母刻意给黑娃煮了两个荷包蛋,黑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他看着继母慈祥的脸,笑的很开心。他决定长大后一定好好报答继母。

转眼,暑假到了。白娃从学校里回家了,黑娃好开心,远远地就前去白娃回家必经的路上迎接。

白娃让黑娃给拿着书包和行李,然后给黑娃讲学校里的故事。黑娃听的津津有味,好羡慕弟弟的学校生活。

“你们学校大吗?”

“当然,有三四个咱家牛棚那么大。”白娃用手比划着。

“那么,那里人很多很多是吗?”

“是啊,那里可是城市,比咱村子里人多多了。”

“那也有放牛娃吗?”

“咦,怎么会,那里都是有钱人去的。还有骑自行车去学校的,怎么会有放牛的。”白娃满脸鄙视地说着。

“呵,那你应该会骑车吧?”黑娃满是好奇,他甚至不知道车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和骑牛一样好玩。

“没有,我不会,我给了班上的富少两个熟鸡蛋,他说让我摸摸他的车子。可我连扶都扶不稳。”白娃说着捡起了一块小石子朝远处扔去。“早晚我也会有一辆这样的车子。”他又补充道。

一路上黑娃问了很多问题,白娃有点不耐烦了。不过,黑娃很是羡慕。他也为弟弟知道这么多而感到自豪。

回家后,继母喜笑颜开,捧着白娃脸蛋心疼地说:“可怜的孩子,你在外面受苦了,都瘦了这么多,你爹托人给你的钱你没收到吗?”

“收到了,可黑娃说我胖了。”白娃不解。

“黑娃。”继母使了个眼色,黑娃知道该干什么了,拿着鞭子去了牛棚。

黄花苗

秋季生

我是外婆的好外甥

外婆从我门前过

我请外婆屋里坐

端上茶

递上果

外婆夸我是暖心窝

秋风起

阵阵凉

我劝外婆多添衣裳

外婆送我棵红海棠……

没事的时候黑娃总喜欢放着牛儿唱着山歌,说是山歌,其实是他自己信嘴瞎编的。

白娃很少找黑娃一块玩,继母不让。不过白娃的骨子里,也透露着讨厌他的神情。黑娃却不在乎。

这天清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一天清晨。继母给黑娃和白娃一人一个口袋,口袋里装满了豌豆种子,继母对他们说:“今天要你们去山梁洼去种豌豆豌豆发了发了芽,拿到了芽儿才可以回来。”“不发芽的话,你们就永远呆在那儿。”她又补充道。

黑娃和白娃从母亲的眼里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父亲久病在床很长一段时间了,母亲听一位老道士讲山梁洼里种出的豌豆苗可以治丈夫的病,于是便让两个孩子去种。

黑娃起身拿上继母给他的口袋出发了,走时也没忘带上几个窝窝头。

白娃犹豫了半天,最后也带上母亲给他的口袋。追着黑娃赶了出来。

山梁洼是个很远的地方,黑娃曾经去过那里一次,得翻过几座山越过好几道河涧。还有一条很深的山谷,那里仿佛是道峡谷。对面才是山梁洼。

黑娃和白娃一前一后地走着,有打早晨鸡叫时分走到了黄昏。

天灰蒙蒙的,乍一看有点黑色,天边上那抹霞光却是血红血红的,像一个涂抹厚厚的粉底的女人的嘴唇。黑夜渐渐来临,暮色笼罩着整个田野。田野四周静的出奇,甚至听不见一声昆虫的叫声。仿佛天也会困乏,它紧紧地合上了它的眼皮。

夜,死寂死寂。(故事大全:https:///转载请保留!)

白娃有点害怕,毕竟经常在学校里呆着,很少在无人的荒野里走过,更何况还是夜晚。他喊着黑娃的名字“黑娃。”黑娃回过头,他又抬头看了看天,“不早了,弟弟,我们到旁边找个岩洞过夜吧。”黑娃清楚,这一代常常有野兽出没,听村里人说像是豺狼之类的东西,村里狩猎的人经常在这一带丧生。

周围四面环山,崎岖的山路蜿蜒曲折,兄弟俩行至不远便找到了个崖洞。黑娃找来些,枯枝和树叶生起了篝火,还好黑娃放牛时随身携带的火石派上了用场。又累又饿的两个人围着篝火,取出了身上的干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饱餐后便昏昏地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黑娃仿佛听到有野兽打斗的声音,四下里一片漆黑,黑娃又渐渐睡熟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洞里的篝火早已熄灭。黑娃揉了揉眼睛,突然听到白娃的尖叫声,黑娃连忙赶去,见白娃正呆呆地立在洞口。黑娃定眼朝洞外看去,天吶,两头水牛那么大的豺狼倒在了洞口,显然它们都已经僵死了,豺狼的胸口好像被两个类似匕首的利器刺过,伤口上的於血已经开始变黑。显然像是昨天夜里和什么野兽打斗过死去的。黑娃只在洞口外的路上看到了一串串牛的印迹。

黑娃不敢多想,收拾好东西拉起白娃便朝山梁洼走去。

日升日落,又一天过去了。类似的情况又一次发生,似乎靠近他们的野兽总会莫名其妙地死在他们的身边。然而他们旁边却只有一串串牛的印迹。

过了不知多久,兄弟俩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时至夜晚,身上的干粮早已吃完了,他俩又累又饿,一屁股坐在路上,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饿死的。黑娃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还好满满的一袋豌豆种子还在。黑娃想:这么大一口袋种下去肯定有剩余的,多下的就当作粮食好了。黑娃拿出一粒豌豆放在口里,嗨,你可别说味道还挺不错:酥酥的、脆脆的、咸咸的。白娃见状,自己也取出背上背着的口袋里的豌豆,他扔了一粒进嘴里,立马又吐了出来:又苦又涩。他们那里知道,母亲给黑娃装的是炒熟了的豌豆。

夜里,冷飕飕的,黑娃已经睡熟,白娃悄悄把哥哥的袋子给换了。

天亮后,黑娃和白娃各自找了块空地,挖好了坑,小心翼翼地把豌豆种子种了进去。他们从河里打上来水细心地照顾好自己的种子。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黑娃的地里冒出了一簇簇的嫩苗。然而白娃的地里依旧是是黑黝黝的土地和泥块。天空中飞翔的几只小鸟,仿佛在叽叽喳喳地唱着:“羞、羞把脸抠,挖个窝窝儿种豌豆;你的豌豆没见面,我的豌豆已收三担。”

善良的黑娃不忍心看着弟弟一直这么待下去,于是把自己地里的豌豆苗给了弟弟一半。

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家的路似乎很轻松,黑娃想尽快把这些豆苗拿回家去治好父亲的病。

不多久,黑娃和白娃拿着豌豆苗回到了家,继母见到黑娃回来了,很是诧异,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一天天过去了。

然而庄稼汉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终于在一天夜里黑娃的父亲也悄然离去了,黑娃很伤心,哭的眼睛都肿了。

那天夜里,继母把白娃叫到房间里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给了白娃一个棉花枕头。

夜里静悄悄的,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了月亮,空气中夹杂着几分沉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古城村是很少见的,似乎暗藏着杀机。

白娃枕着母亲给他的棉花枕头甜甜酣睡,另一边的黑娃由于伤心过度,疲倦的他也枕着木头枕头昏昏睡去。

三更十分,夜更黑了。

继母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蹑手蹑脚地摸索到黑娃的床边,他摸了摸枕头,硬梆梆的的木头。继母用尽力气狠狠地朝黑娃的脖子砍去,手起刀落,黑娃连动也没动一下头颅便顺着木枕头滚落了下来。

同样是蹑手蹑脚,黑娃的继母办完事后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摸着怀里的三个金元宝开心地睡了。

天亮了,古城村的公鸡开始鸣叫,新的一天又来到了。

村民们发现黑娃枕着棉花枕头在自己床上睡的正酣,而一旁的白娃脑袋滚落到了地上早已僵死了很久很久……,唯一令他们感到困惑的是门口依稀可见的一串串牛蹄印。

后来,黑娃的继母也死了,有人说他变成了一只鸟,夏日的夜空经常听到这只鸟儿的忏悔声:我儿剁错……我儿剁错……

黑娃把三个金牛蹄子埋了,谁也不知道,它埋在什么地方。黑娃明白了那一串串脚印的正真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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