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长江说:浓缩的都是精华。有真最喜欢这句话,当初父亲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给他取了个极富女性化色彩的名字“有真”,或许是名字的缘故,又或者是遗传因素的作用,再或者是后天营养问题,总之有真只有1米50的身高,在武汉大学铸造学院他是全校第一矮人。可能正是这一外貌上的“逆境”,使他发愤图强,他的成绩总是全校出类拔萃的,他时常有一种精神上的愉悦感。可是那些漂亮的女同学却以貌取人,全校竟然没一个哪怕是稍微长得丑一点的女同学正眼瞧过他一次。这样的不公平的待遇养成了有真独具个性化特点的性格——顶真。
毕业后的有真凭着优异成绩的实力很顺利的进了一家大型机械制造企业。铸造是机械制造的龙头,是第一关,铸造关过不了,其他如机加工、热处理、安装、调试一切都是一句空话。
铸造车间平均文化程度不到高中毕业。车间主任初中毕业生,从工人干起,后提拔为班长,再后来走上主任岗位;车间书记倒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其他工人初中毕业生居多。铸造虽有很高的技术参数,但劳动强度极大。造型、翻砂、烘箱、炼钢、浇铸、清砂哪一项工作都是重体力劳动。稍有一些文化的工人就会跳槽,有真在这样一个车间应该说是英雄大有用武之地。
工人们长期从事一种单调而繁重的体力劳动心生厌倦是十分自然的事儿,有时候不免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尤其是文化素质低的人更是如此,另外工人干活儿是要计件的,即在规定的时间完成额定的工作量,不可能像绣花那样细鼓弹琴。有真到车间以后他总是要求工人严格按操作程序来进行。他到翻砂工那儿去检测砂的干湿度,工人通常凭经验用手一抓,感觉差不多就行了。有真说:“我们工厂的效益为什么不好?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低素质的工人干低素质的活儿。”翻砂工老牛听不得有人当面侮辱工人,老牛身高1米87,瞪起一双牛眼说:“小子,你他妈说话当心一点,惹恼了老子,老子把你塞进砂子里去,滚!”有真只得去找车间主任评理,车间主任当然会把工人批评一顿,也会把有真批评几句。不然谁惹得起那帮工人?
有真到炼钢工人那儿,工人们正在把大块的废钢铁砸成小块的,18磅大榔头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猛砸下来,有时候废钢铁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而工人们早已挥汗如雨了。有真拿一把尺子量了量已经被砸成小快的废钢铁说:“不行!这样的大小不符合标准,整改!”砸铁的二愣子极不高兴地说:“小子,来你把这把榔头给我掂起来,老子就按你的话去做!”有真心里没底,他不敢去掂那把榔头,灰溜溜地走了。工人们在后边起哄:“喔——”
有真这才知道他所学过的知识在工厂未必有多大的作用。他怀着一肚子的哀怨回到工程师办公室,坐在他对面的是梁工,梁工是早年的工农兵大学毕业生。刚来时,梁工还对他比较客气,说什么新生力量,高级知识分子之类的话。但是要跟他探讨钢材成分的配方时梁工总是推诿,他仔细查阅了梁工钢材配比,感觉有必要跟梁工交换意见,不然炼出的材料可能不达标。可是梁工说:“理论要与实践相结合,具体情况要具体对待。”等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倒背着双手踱了出去。
有真一筹莫展只得去找车间领导,领导拍着有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有真啦,你学知识是用来干什么的?是改变现状的,你要想改变现状首先得适应现状。你看你处处跟工人顶真,连活下去都难,我跟你指一条路,你去国外吧!”
有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