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枝子有了准备,睡觉前拿了一根长擀面杖放在枕边,她想:“要是真有坏人,就轮他几擀面杖再说。” 她一边想着与坏人打架,一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估计是后半夜了,“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被惊醒的枝子生气地拍了拍床头,敲门声戛然而止。 这次,枝子没有再睡,而是悄悄地穿上了衣服,坐在床头,手里握着擀面杖,随时准备打架了。 过了一会儿,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枝子真是忍无可忍了,她就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干什么的!” “借水。”门外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不借!”枝子回答地很干脆,嗓门响亮。这一嗓子在静静的夜里足能传出一、两里地。 也怪了,枝子喊了这一嗓子之后,没有再出现敲门声。 不过,她为什么要回答“不借”,却不说别的呢?这是有缘由的。 在枝子老家,水有两个意思:一是平常吃的水、一是指的风水。吃的水自然可以借,但是风水是万万借不得的。 这个大车店房子高、墙也高,算上是深宅大院了,到了晚上,院子的大门上了锁。如果正常人有事儿想进来,也只会在大门外叫门,哪会爬高跳进来?所以门外的不是正常人;如果是贼跳进来了,他哪敢敲门、答话呢?门外的显然也不是贼;若是强盗,更不会敲门,早就破门而入了! 无疑,门外的不是贼、也不是强盗、更不是正常的人!那又是什么?“非人”无疑。 所以,对着门外的“非人”,枝子肯定不会回答“没有水”,那叫自断风水;只能回答“不借”,这叫护住风水。 天亮以后,枝子琢磨着,门外的“非人”准是久居于此的。今天晚上那个东西肯定还会来,估计其目的就是要闹些动静,想把自己一家人吓跑,好由它继续独占这个大院。 所以,得准备一下,晚上好斗斗那个家伙,否则就没法住下去了。 可是,怎么准备呢? 枝子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听爷爷讲过:鬼呀、邪的也有它惧怕的东西,它除了怕火、怕光、怕鼓炮声、怕有道术的人及其法器之外,还怕杀过人的人、怕血性方刚的人,这些人的阳气极盛,它们不敢靠近。它们专门欺负胆儿小的人、身体虚弱的人和有病的人,这些人阳气太弱,它们才敢靠近。 老石打过那么多的仗,算是“杀人”无数,他的阳气就极盛,所以搬过来的头一天晚上,那个东西不敢来敲门;他不在家时,那个东西欺负自己是个女人,才敢来试探。 既然它怕老石,那么老石用过的东西它也会怕的。于是枝子打开衣箱找出了老石一件儿洗得泛了白的黄色土布军装上衣,这件跟随了老石多年、充满着杀气的宝物是她准备的第一个“武器”。 鬼邪怕火,枝子把一根长长的火镩靠在炉子旁边,已备烧红了做第二件“武器”。至于那根儿擀面杖,是对付坏人的,对于鬼邪肯定是用不着了。 第三件“武器”就是枝子自己了,她才三十挂零,正当年的岁数,身体强壮,胆量又大,也够得上“血性方刚”了,自然“阳气”也不弱。 枝子准备好了之后,就专心等那个东西敲门了。 夜深了,枝子没有上床睡觉,而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炉子旁边。她穿着老石的旧军衣,把炉火烧得旺旺的,屋子里不开灯也被炉火照得挺亮。那根儿火镩就伸在炉膛里,已经烧得红里泛着亮白,如果那个东西再来,就用火镩烫它。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了,这次枝子没理它,手攥紧了火镩把儿,她能感到手在微微地颤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又过了一会儿,第二次敲门声又响了,“干什么的!”枝子喝道。 “借水。”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 “不借!你住哪?”枝子又喝问。 “就住在院子里,你走吧。”苍老的声音回答。 对方已经亮了牌啦,分明是要赶走枝子一家! “我家在这儿住定了,我没有惹你、你也别来惹我,也别想占便宜,不信就试试!”枝子说着,忽地站了起来,把烧得通红的火镩从门上的一个糊着纸的缝隙里捅了出去,只听见“吱”的一声长啸,门外再也没有了动静。 …… 这几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枝子觉得怪怪的,说不清到底是醒着时的经历、还是在梦中的幻景?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枝子没有恐惧的感觉,却像打了场胜仗一样痛快。 次日天明以后,枝子看到门上糊的纸确有一个被火镩烫糊了的圆洞;打开门一看,外边儿的台阶上散落着一些黑渣儿,像是烧焦了的毛发。 难道那个东西真是被火镩烫着了? 从此以后,老石一家在这个院子里住了十年,却再也没有遇见过闹邪! 一个多年的闹邪传说,就这样被一位不信邪的女人终结了。 (全文完) 本故事纯属虚构 本文为随寓而安原创,版权为个人所有。网络转载请注明出自《一品故事网》并标明作者。如果纸媒刊载,须经本人同意,敬请与本人联糸:MENGJIANX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