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家弟兄三个,父母终日劳碌,到了年过古稀,挣得十几顷土地,二、三十条马牛,颇富资财。这一年,父亲病倒在床,自觉难留人世,把三个儿子叫到床前,下泪嘱咐:“没有百日不缺的明月,没有百年不散的兄弟。我不求你们永在一起,只是分家时,财产平均,不可偏占。另外,分家不要分心,好好团结种地。”说罢,闭了双眼。母亲年高体弱,失伴丧悲,不久,也染了一病,命归黄泉。
老大、老二生性懒惰,游手好闲,父母在时,多少受些约束,不敢放肆,如今,真如离笼之鸟,脱网之鱼,终日闲游浪荡,吃喝赌钱。只有老三,年纪虽幼,秉性却好,忠厚勤劳,每日里起早睡晚,耕种庄稼。
花落花飞,雁往燕来,不觉一春又到。布谷鸟亮开嗓门,催人“布谷、布谷,快快布谷!”老三苦于地多力单,忙不过来,时常规劝哥哥下田种地,先时他们还是听之任之,后来,渐渐生了厌恶情绪,不仅不谢三弟的勤劳,反觉絮絮叨叨,是绊脚的石头,碍眼的沙子,遂起了歹心。
一日,月亮笑了,青蛙唱起来了,老三摸黑收工回转,刚进家门,两个哥哥就拦住他说:“三弟呀,咱们分家吧!”老大说:“我的年纪大,操心多,又有妻小,十顷地我要六顷,十匹马我要六匹,十条牛我要六条,十间屋我要六间……”老二说:“年纪数我第二,我也有了妻子,十顷地我要四顷,十匹马我要四匹,十条牛我要四条,十间屋我要四间……”只分给老三两间矮屋和门口的一个粪堆。
老三对于哥哥的贪心也不介意,当夜就搬进了矮屋。第二天,便把粪堆翻了又翻,整得细如面,松如棉,开沟下了谷种。
几天后,谷苗顶着露珠,个个探出脑袋。老三一日浇上三遍水,三日拔过一遍草,粪堆慢慢变成了一块翡翠,一阵清风一排浪,老三心里活像吃了蜜。
老大、老二在田里下了种,便不再过问,只管闲游瞎荡,野草渐渐吃掉了庄稼。他们看着老三的谷苗,又怨恨,又嫉妒。怨自家谷苗不争气,恨杂草专长在他地里。有一天,老三出门了,他俩趁机动手,把粪堆上的谷苗辟里叭啦拔个净。老三回来,看见粪堆上光秃秃,找啊找啊!找到哥哥马槽里,马槽里还剩下谷桔渣,他心里全明白了,又气又急又伤心,痛哭了一大场。哭罢,看着粪堆出神,忽然发现旁边还有一棵晒蔫的小谷,赶忙拣起来,栽到粪堆上。从此以后,他每日不离家门,守候侍弄这棵苗。苗活了,长得非常快,半月功夫已超过了屋脊,到秋后谷杆长到盆口粗,象一棵望掉帽子的冲天树,二丈多长的谷穗子,仿佛是上旬的月牙挂在空中。
谷子黄了,老三搬来梯子,带上斧子,准备砍谷穗。突然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一片乌云飞来,啸声震耳。少时风停了,老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老鹰刁走了他的谷穗。他气愤极了,掂着斧子赶去。那鹰刁着谷穗飞飞停停,老三掂着斧子跑跑走走,追呀追呀,也不知道追了多少路,追到了一座大山边,老鹰落在山上不动了。
老三举目观看,好险的高山啊!白云在山头上乱飞,野兽在怪石间吼叫,古树蔽日,蛇蟒盘柱。为了夺回谷穗,老三拼命往山上攀登。手划破了,脚起泡了,鲜血染红了山石,汗水湿透了衣衫。一抹晚霞就要退去了,爬到一座山神庙前。这时,他的身子都要酥了,心想,不如进庙去,求宿一宵,天明再上山去。但叩了半天庙门,无人应声。定眼细瞧,庙宇檐牙破败,门前杂草丛生,一对石门虚掩。他用力推开石门,走入大殿。大殿倒还干净,各具姿态的神象罗列一排。他顾不上掸掸身上灰尘,就倒在地下,呼呼地睡去了。
约摸半夜光景,一阵冷风把他吹醒。接着,他听见门外几个人说话声,心中一惊,赶紧起来,藏到神象背后。一群人走进殿内,其中一个唱道:
“宝贝宝贝好宝贝,
真实话儿对你提。
可怜我无田又无地,
只有一个大粪堆。
快快献出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