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为大家带来:多行不义必自毙
西岭村的朱崇双因为宅基地的事都闹到中央里去了。当父亲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说什么也不信,因为我是懂法的,多大点事啊,还能闹到中央里去。可是父亲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为了尊重父亲,我也就认真的听了听,原来父亲说的是朱崇双到北京上访的事。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有很多的人,一辈子都是足不出村的,所以他们向来管北京叫中央,父亲自然也不例外。
父亲说,西岭村的朱崇双是个年近古稀的老汉,吹了一辈子的喇叭,哦,就是农村死了人,办丧事时的吹鼓手。他的喇叭吹的很绝,据说都能把死人给吹活了。我笑着说,这也太夸张了吧。父亲见我不信,就跟我讲了个故事,他说,许多年前,东岭村有户人家,家里的老娘本来好好的,有一天,不知怎地,突然间就断了气,家里人以为她死了,所以就办起了丧事,请来了老朱一干人等,那时候的老朱正年轻,血气方刚的,吹起喇叭来也有劲。结果,老朱的喇叭声在这户人家的门前一响,这个断了气的老娘竟然立马就活了过来,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喇叭吹的真好。后来经这户人家一宣扬,老朱的名声从此也就响开了。此事,是真是假,我懒得考证,但老朱在我们那里,方圆数十里,赫赫有名倒是真的,因为这个我是打小就知道的,我爷爷、我大伯、我二伯死的时候,都是请的老朱来给吹的。
以上是闲话啊,现在书归正传。我追问父亲,这个老朱究竟为何要去北京上访呢?父亲抽着自制的烟卷,慢腾腾的跟我分析了起来,还说让我给他断一断,看他说的对不对?
在父亲的眼里,老朱之所以去北京上访,根本原因就因为其是个吹鼓手,因为做为吹鼓手的老朱能够在平日里走乡串村,所以见多识广,知道有事可以找中央。哎!你说说看,他也真能,他怎么就能够找到中央里去呢?
父亲的疑问是自相矛盾的。我也没说什么,只追着父亲问,那上访的结果呢?当然是没告成啊。这没告成的原因呢?父亲也说是因为朱崇双是个吹鼓手。哎吆!父亲的话时而让我莫名其妙,时而又高深莫测,神秘兮兮的,但这也勾起了我的兴趣。父亲接着分析说,别看这个朱崇双是个有名的吹鼓手,可他一辈子也就会吹个喇叭,不会别的,可他不会说话,连溜个须拍个马吹个牛啥的都不会,所以注定了他要失败。
父亲的话让我更糊涂了,这跟溜须拍马吹牛有啥关系呢?我知道父亲很会讲故事,但他看问题就未必准确了。因为父亲要是讲起故事来啊,很有特点,就跟唱大戏似的,非得比划着,将人家怎么说的,怎么回答的,什么动作,什么表情都说到位不可,而且说的是活灵活现的。对此,我很烦,但我知道他这种说事的方式是改变不了的,我姑且就听下去吧,谁叫我多年都不回家了呢,跟父亲拉拉呱也好。
父亲说,朱崇双到了中央上访后,很快就被遣送回来了。而他刚一回来,村干部刘武就找上门来了,刘武是西岭村的村支部书记兼村长。刘武是带着上面的批转信来的。
朱崇双一见到刘武的面,就老泪纵横地拉着刘武的胳臂说,“刘书记啊,我那点事啊,看来还得指靠你呀!找谁都没用。”
刘武先是爱搭不理的,好半天了才阴阳怪调的满嘴喷粪,“你个老东西,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就是上访到联合国,到头来还得来找我刘武来给你处理!可你非不听,非要上告,怎么样,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吧。哼!现在知道靠我了?!晚了。”
朱崇双被刘武噎的半天说不出什么来。
“你的事原本很好解决,也就是请我喝杯酒的事嘛!可你偏偏要越级上访,你这一上访,给我,给我们村,给我们乡、也给我们县都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这个你知道吗?”刘武继续数落着朱崇双。
“那,那,那该怎么办?”朱崇双害怕了,连说话都结巴了。
“怎么办?怎么办?”刘武旋即动起了心眼,“你得交罚款。”
“罚款?”朱崇双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就交八千吧。”刘武说的轻描淡写却也是斩钉截铁地,不容讨价还价。
“这……”朱崇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去了趟北京,顺便上了一回访,事情不但没解决,还要接受罚款。“表侄啊,咱们乡里乡亲,又亲戚到理的,你……”
“什么表侄啊?谁是你表侄啊!请放尊重些。”刘武打断了他的话,愤怒了起来。实际上,论起亲戚来,这个刘武还真是朱崇双的表侄,因为刘武的母亲是朱崇双表姑家表姐的孩子,只是刘武的母亲死了很多年了,两家早就断了来往而已,所以刘武不认这个亲戚。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给领导添麻烦了。”朱崇双见刘武不认亲,不给面,所以只好求饶。
“错了就完了!添麻烦就完了!你给我、给我们村、给我们乡、给我们县都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更重要的是影响了我的前途你知道吗?”刘武似乎是得理不饶人,更加蛮横了起来。
“刘书记啊,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我也奇怪了,刚才不是说刘武都敢进京告状吗,怎么现在这么怂啊。实际上,朱崇双并不只是到北京上访的,他去北京,还因为他有个失散多年的1949年那会随国民党去了台湾的哥哥到了北京,他是去见哥哥的,只是他临走时,因为土地的事,遇到了不公平待遇,所以就扬言去中央告状。不过他后来也真的是去了一趟国家信访中心,国家信访中心因为他的反映的问题确实属于越级上访,加之没什么证据,所以就给批转了,但朱崇双以为自己是白去了,因为他从国家信访中心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截访人员,于是就给遣送了回来。这个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只听刘武不依不饶地说,“我饶了你,谁放过我,你不是都敢找中央吗,你让中央给你免了就不罚了!”
“刘书记,少交点行吗?”
“不行,你给我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和麻烦,还想少交?门都没有!”
可怜的朱崇双之后是跑遍了全村,东挪西借的才凑足了八千元的罚款。刘武收了钱,语气似乎也有了点缓和,“这才像话,你在家等着,我先去方新民家谈谈,回头再找你说事。”
“谢谢刘书记了……可是,可是你怎么没给我票呢?”朱崇双见刘武把罚款钱直接装进了自己的腰包,便想跟刘武要个票啥的。
“要票?要票给谁报帐去呀,都越级上访,影响了我的前途了,你还敢要票。”刘武白了朱崇双一眼后,扬长而去。
“……”憨厚老实的朱崇双敢怒不敢言。
刘武来到方新民家的时候,天色已经见黑了。他先在在门口侧耳听了听,又透过门缝望往里看了看,好像就方新民的媳妇柳叶儿在,这可是个让刘武一直垂涎欲滴的川妹子,据说这个柳叶儿曾是个歌厅小姐,在省城里呆过,漂亮的没的说,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是做包工头的方新民从外地带回来的。刘武见只有柳叶儿在,便鬼头鬼脑的探进了门,眼尖的柳叶儿,分外的热情,连忙起身迎过来,“哎吆!是刘书记啊,你怎么来了?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吃饭了吗?来喝杯酒吧?”
刘武整了整衣角,这才大大方方地推开门,挺胸迈进屋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只有柳叶儿在,随即佯问“新民呢?”
“哦,他呀,去省城承包了个土建工程,上个月刚走的。”柳叶儿说着,便将刘武按在了凳子上。然后,倒了杯酒,双手递到了刘武的跟前,柔声道,“来,刘书记,喝杯酒。”
刘武抖动着双手接过酒杯,看着滑柔细腻的手腕修长美丽的手指,穿过秀美的双手是那高高隆起的胸,……他的魂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不由自主地说了声“好一个天上的尤物!”
“刘哥啊,瞧你,说的什么呀!”柳叶儿娇声娇气地问到。
好一声“刘哥”啊,叫的刘武全身上下的骨头都酥软了。刘武一仰脖,将酒灌进了肚子里,然后,“啪!”的一声,酒杯没放稳,摔到了地上,再然后,他就一把抱住了柳叶儿。
接下来的故事比较老套了,俺在这里也就不再罗嗦了。
梦想了许久的美事,一下子就实现了,刘武说不出的舒畅,如果说这是在做梦,刘武是很不愿意梦醒的。可刚才床上无比娇媚、无比放浪的柳叶儿已经红光焕发地坐在了床前梳头,刘武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回味着小女子这一夜非凡的表现,冲动又再次被呼唤起来!
“叶儿!”刘武浪叫了一声。
“喊什么,快去办事吧,我等你,想来就来,机会有的是,急什么!”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
得了钱,更得了美人的刘武,胆大包天,无所畏惧。何况在他看来,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他只动了动指头,就把本村王二家的土地给了朱崇双划了半亩,原因是朱崇双家的人多地少,王二家又地多人少,无力耕种,这叫“土地的合理流转”多么牵强的理由!当然了,刘武又说了,我就欺负你王二了,你又能咋地?当然了,他更没忘了,柳叶儿交办的事,将朱崇双原本自有的一亩多良田全给了柳叶儿做了宅基地。
柳叶儿对刘武的办事能力很满意,二人皆大欢喜。可是,一个月后,这个刘武便被叫到了乡党委书记熊仁发的办公室。刘武一来,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还赶忙递上香烟。可是熊书记不接,他见熊书记的脸色不太好,便心生怯意,因为熊书记的脾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直了!有点黑旋风的味道,还有点拼命三郎的味道。熊书记始终未发一言,只顾着看材料,这让刘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后来,熊书记终于开了口,“说说吧,你是怎么收的上访罚款,又将人家的土地,划归了别人的。”“就这事?唉!”刘武满不在乎的长舒了一口气后便在熊书记对面的沙发上斜靠着并翘起了二郎腿。
“你给我坐好喽!”熊书记大喝了一声。刘武很听话,便乖乖地端坐好。
然后,熊书记拿起两个档案袋,甩给了刘武,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刘武打开了,发现是朱崇双和王二的举报材料,他看这些材料时,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的。这次朱崇双是真动真格的了,而且是有凭有据的,另外,在举报材料里还有多张光盘,“你想看看这些光盘吗?全是你干的好事。”熊书记面无表情地说。
“这,这,这……”刘武本想说这是诬告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好你个朱老头,王二小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不过,刘武随后就知道了,这个王二和朱崇双都不是个好欺负的人,原来他们多年来一直在搜集自己的罪证,更要命的是最近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就是王二媳妇的老娘舅。
“百姓利益无小事,我曾在会上一再的跟你们强调,不要轻视,不要轻视,一旦解决不好,这老百姓就会层层上访……可是你的胆子却是越来越大了,这回我也保不了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办吧,另外,现在你这个村支部书记兼村长就先别干了,待我派人核查清楚后,再做处理,今天先放你回去。”熊书记这次格外的铁面无私。
接着乡纪委和司法所很快就到了西岭村,事情也很快被查清。接着一份详细的关于刘武违法乱纪的调查报告被呈交到了熊书记的手里。公安局的人也去调查了。虽说刘武只是个村干部,但近些年来,却用自己手中掌握的这点芝麻大点的权力,大肆侵吞村集体财产,变着法的祸害村民,而关于刘武的罪行,远不止我们知道的这些。
再说,刘武,还没等有关部门传讯他呢。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天下身奇痒,县医院很快就给他确诊了——尖锐湿疣!这让他首先想到了柳叶儿,不会,不会……怎么会呢?她那么的漂亮,细腻光滑的皮肤象绸子一样柔,怎么能和肮脏联系起来呢?要不就是王寡妇、小三媳妇,或是刘四嫂,但绝对不是那个未满14岁的小丫头。
可是,娇媚、秀丽、细腻、柔滑……肮脏、性病……强暴,这些词汇,这些感觉,象魔一样在刘武的脑子里转个不停。他恍惚地游荡在这个世界。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酒馆,几杯酒下肚后,刘武在餐桌前又一次进入了幻觉——性病、美女、金钱、享受、痛苦、全***的妓女……
这时,刘武平日里最爱吃的一只白条鸡摆在了眼前,啧啧!那腿白的和另一条腿……可是,刘武却忽然用手抓起那只汤盆中的白条鸡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即撕扯了几下,摔到了地上,可能是觉得还不解气,接着便将满桌的菜羹,整个的掀了起来……刘武疯了。
父亲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虽然有点乱乎,但大致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啊。最后,父亲忽然“哎”了一声,“哎!你听,朱崇双又在吹喇叭了,我侧耳听了听,还真是的啊,就在村后的山坡上有一阵阵悦耳的唢呐声传来,这可不是送葬时吹的调调,而是欢快悦耳的的唢呐声。我又跑出去看了看,果然是朱崇双吹的。父亲感慨着说,他这是高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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