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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遇的迷局

宁博是一个扔在人堆儿里就不好找的年轻人。他30岁出头,在一家外省驻西安的企业工作。2012年,宁博家里遇到件烦心事:妹妹宁蕾和她公司的老板张向强谈起了恋爱。对于张向强,兄妹俩的妈妈非常冷淡,她说,她对张向强感觉不好。宁博非常赞同母亲的看法,和母亲一起劝阻宁蕾,可宁蕾非但不听,还和张向强在外面悄悄同居了。为这事,家里人没少起争执,在一次争吵中,宁博一时激动,甚至动手打了宁蕾

宁蕾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命运又给宁博安排了一场始料未及的“艳遇”。一直以来,宁博都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叫伊阳阳的女孩儿

2013年元旦前的一天,宁博回到家正放车,看见有个拖个行李箱的女孩儿在冲他招手。一愣神之间,这个穿件红色羽绒衣、身材高挑的女孩儿已经三步两步走到他车窗跟前:“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送到机场?我给你出300块。这个死地方怎么拦不下出租车呀!”

跑趟机场,油钱、过路费才能有几个钱?反正这会儿也没啥事儿,这钱为什么不挣呢?宁博才不是个看不上挣小钱的人呢。于是,他说了声“上车”,拦车的女孩儿便拎着小行李箱上了他的后座儿。

到了二号航站楼,伊阳阳给了宁博300块钱,还连声道谢,再次强调回来还坐宁博的车。宁博回到家,伊阳阳的短信已经到了,说她已经登机,还说回来要请宁博吃饭。宁博也就回复,祝她一路顺风。

两天后的下午,宁博手机没电,开机已经到了4点多。这才发现,伊阳阳给他发过短信,说是飞机下午3点50分抵达西安。这会儿,就是去不也来不及了吗?宁博也就没再管这事儿。可是,两三天后,有天中午11点左右,他却又收到伊阳阳的短信:“我在东门附近办事儿,中午没事儿我请你吃饭。”这个时候宁博刚睡起来,时间有的是,又正好在家门口。和美女的约会哪有不去的道理?

吃了饭,宁博又开车拉着伊阳阳去曲江南湖兜风。这天天气太冷,湖面都结了冰。走在空旷的湖边,小风吹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尽管心里挺热乎,但他们还是早早结束了南湖之行。宁博开车送伊阳阳到了她的住处。临走,宁博特意看了一下小区大门,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小白杨壹号”。

元旦放假期间的一天下午,宁博和老冯等几个人在他们自己的小公司里正聊天,接到了伊阳阳打来的电话。伊阳阳让他帮她找一个能存放服装的库房,还说要租间写字楼:“这样,你来我住的地方,咱们见面谈。”“这是谁呀?”老冯听出这是宁博媳妇之外的女人,兴致很高。宁博就有点得意地跟老冯及同时在座的四五位哥们儿讲了认识伊阳阳的经过。“哎,没想到宁博交了桃花运了啊,还不赶快做点准备!”在大家的笑声中,宁博出了门。一个单身女子把他约到自己的住处,当然要有故事发生喽。就在老冯公司附近的一家小店里,宁博花十元钱买了三只避孕套,然后喜气洋洋地开上车奔了小白杨壹号。后面发生的故事,就和宁博一路设想的情节一模一样了。

两三天后,宁博又接到了伊阳阳发来的短信。伊阳阳说她刚搬的家,要用点胶带,但她家附近没地方买,让他替她买点儿送过来。这不是好事儿又来了吗?宁博当时还在东郊,马上买了胶带送过去。再次见面,就到了1月9日。这天中午,宁博接到伊阳阳的短信,说她在东关办事儿,完了以后想跟他见个面。他们在东关邮局门口见了面,伊阳阳上车前,先拉开后门,把半卷透明胶带和一截白色的尼龙绳随手扔在了宁博车后座位与后窗之间的平台子上:“上次你买的胶带没用完,先搁你车上吧。”

春节前,宁博还收到伊阳阳的短信。当时,他老婆就在车上,还问他是谁的短信,吓得宁博边撒着谎,边删掉了信息。后来,他赶快给伊阳阳回了条短信,说自己的手机老婆拿着的,让她不要再给他发短信。可过了几天,他又心里痒痒的。可他再给伊阳阳打过去电话,伊阳阳已经关机,从此再也没打通。

“小白杨”命案

从2013年3月初开始,万玉兰每天都在拨打她的单身女房客的手机,可她一直关机。万玉兰分别在不同时间段去敲过女房客的房门,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按说春节前,女房客就该交下季度的房钱了。要是不住,也该提前打招呼。不过,考虑到她是个外地人,过年总要回家,所以万玉兰也没催她。转眼入了3月,万玉兰开始联系她,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人。到了3月9日,万玉兰认为她已经仁至义尽,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于是,她找了物业,又找了派出所。民警说,你和物业一起,叫开锁公司来把锁撬了吧。于是,女房客的房子就被打开。

物业上来的是个中年人,三步两步就走到了最里头。推开卧室的门,万玉兰就听他“哎”了一声,等她到门跟前,物业转过身来,一脸慌张:“人好像死咧!赶紧给派出所说。”万玉兰吓得腿都软了,都没敢往里看一眼。

警车很快就一辆接一辆地开来了。未央分局刑侦大队的法医和技术人员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死者为一年轻女性,仰面平躺在床上,双手被白色尼龙绳反绑压于身下,其面部被透明胶带缠绕数圈,下身赤裸,两腿分开。受害人被用被子盖住,两脚裸露在外。尸体部分地方有点霉变腐烂,但没有散发出臭味儿来。万玉兰的这套房子还没有通暖气,房间温度一直较低。再加上通风等因素,尸体总体保存完好。法医认为死者死亡的时间最长不过一个月。但后来案子破了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个可以颠覆教科书的凶案现场。因为现场有很大的翻动,而受害人下身发现有精液,专案组初步认定这是一起抢劫强奸杀人案。因为案发现场门锁没有损坏,位于19层的窗户也不可能爬进去人,因此他们推断这起案件是熟人作案。

房东万玉兰那儿有女房客的身份证复印件,受害人的身份很快得到了确定。受害人名叫刘艾艾,21岁,安徽界首人,曾在山东威海当坐台小姐。2012年11月,刘艾艾到了西安。她做的生意,就是往客房挨个儿打电话,问客人要不要上门按摩服务那种。

酒店里的按摩小姐,都是由酒店提供宿舍,不需要自己租房子住。刘艾艾为什么会住到这个地方?她究竟在跟谁接触呢?民警从现场,发现一张刘艾艾在利安电话超市交话费的单据,上面显示的号码和她留给万玉兰的号码是一样的。然而,她的手机只跟两部电话有联系,其中一部机主为宁博,另一部是个不需要身份证的黑卡,这部电话春节后就已经停机。

宁博案发后很快就进入了民警的视线,直到3月13日,民警才正式接触了他。DNA检测结果证实,现场发现的精液,就是宁博的。不仅如此,民警还在宁博的车上发现了与案发现场相同的透明胶带和白尼龙绳。凭这些物证,那么即使把宁博抓起来,理由也足够充分了,是吧?

专案组却并没有抓宁博。“要啥有啥,要啥没啥,这现场太怪了。”未央分局刑侦大队王亚军大队长脑子里不断把案发现场看到的情况放电影,觉得这起案子有很多离奇的地方:刘艾艾的房间在案发后被人细致地打扫过,从里拖到外,最后连拖把都找不见。除了后来进入的物业人员、万玉兰之外,地上再没有一个多余的脚印,连刘艾艾本人的都没有。卧室的床下,有一只小闹钟,因为两节电池都掉在了一旁,闹钟的时间停止在2点13分。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案发时,受害人与歹徒有搏斗,在此过程中,放在床头柜的小闹钟被碰倒在地,摔掉了电池,于是把发案时间定格下来。这个细节是不是太像侦探小说里的情节了?问题是犯罪嫌疑人百密一梳,小闹钟的后盖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摆在床头柜上的。

受害人阴道口有已经干了的精液,警方很容易获取这个人的DNA。一个把自己的脚印、指纹都不肯留给警察的人,为什么不把精液擦拭掉?难道是故意留下的吗?这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宁博是个有钱、有权的重要人物,或许还好理解;哪怕他跟什么人结了仇,也能说得过去。可是,他就是一个30出头的普通公司职员,谁会这样处心积虑地给他挖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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